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潮汹涌,亦桦故作不经意的以纤手托着粉唇咯咯娇笑,戏谑的朝两人眨了眨眼。
“我忘了为你们介绍。昱棠。”她对男伴亲昵的呼唤,语带幽默的道:“这位就是我跟你大力推荐的谢利環,她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喔。她身边那位是人事部曾经理的秘书周玫丽。利環、玫丽,你们两个就算没见过这人,大概也在报上或杂志看过他的大名。不过我还是要向你们慎重介绍眼前这位帅哥的身分,辜昱棠先生。别被他酷酷的表情吓坏,他为人很亲切的。”
昱棠显然对她的介绍词感到有趣,富含磁性的轻笑悦耳的扬起,就像一双会让人发狂的手*着利環的听觉。她忍住随之轻颤的冲动,和玫丽面面相觑,眼里有抹恍然,大致明白了她被调往永续的原因了。
“亦桦,你这么说要我将来怎么带人呢!”他以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只是眼底的笑意破坏了他话里的责备意味。
“我是担心你吓坏了我的金牌秘书,要知道可有不少人跟我讨她喔,我是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才把她交给你的。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喔。”
“是吗?我可不确定你的话有没有夸张。”他炭火般的眼神夹带着猎食者打量猎物的优越睨向,今她头皮发麻,也让他接下来的话具有威胁性。
只听他慢吞吞的道:“要是她不合我胃口,我不保证能完璧归赵喔!”
“天呀,敢请你要吃了我们利環呀!”亦桦如他扬起一边的黛眉,明媚的眼波带着笑意地。
昱棠闻言朗笑了起来,也不管他们话题里的女主角一张脸已涨成猪肝色,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回答,“虽然是一道大餐,也要看我的胃口好不好。你知道最近上头盯得紧,我怕美食还没入口,已惹了一身的骚。”
亦桦听他这么说,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若不是昱棠太需要人手帮忙,她不会推荐利環.她还太年轻,看那双气得要冒出火焰的眼瞳便知道她绝不是昱棠的对手。要是昱棠有意招惹她,利環根本逃不出他掌心。
亦桦对这点一直很担心,虽然昱棠的原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但这种事总有例外。深深喜爱利環的她,并不愿意看到她像那些年轻女孩一样被昱棠俊美的外貌迷住,甚至受到伤害,这样她会很痛心。
利環当然不明白她心里纠结回绕的心思,只觉得自己的好脾气一丁一点的消失。那人说话太气人了,她知道继续留下来的话,说不定会忍不住吼出心底的不满。她深深吸了口气,让笑容维持十五度角的弧度。
“庄姊,辜先生,要是没别的事,我跟玫丽先回去了。”
“你们先回去,帐就由辜先生来结好了,我一会儿就回办公室。”
“这样不好,庄姊。”利環拘谨道,目光防备的瞥了一眼昱棠。
对她这种防小偷、强盗的眼神,昱棠不由得有些恼,正待发作,却听亦桦接着道:“别客气。反正他钱多得很,你们就当做善事,好心点帮他花吧!”
什么话呀?他似嗔非嗔的望着女伴,好像在求她别这么好心。宁可要她坏心点算了。
亦桦回以皮皮的笑,向利環和玫丽挥手。“快回去,要是偷偷付钱的话,辜副总会生气的喔。”
两人无奈,只好向昱棠客气的道谢,并肩离开。
直到两道曼妙的倩影看不见,他才龇牙咧嘴的道:“让我气死吧!大小姐,不是你的钱,你一点都不肉痛喔!”
“喂,我是做面子给你!何况这种case还不放在你眼里,你上个发廊都不只如此。”她手指向他那由名设计师亲自操刀的时髦发型道。
他想想也是。反正只是装个样,不必太计较。
“怎么样?”亦桦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看他。
“什么怎么样?”他懒洋洋的眄她。
“跟我装蒜呀!”她拐了他一记。“当然是问你对利環的印象呀。”
“你没看见她板了张死人脸给我看呀?如果以后都要对着一张棺材脸,我说不定会以为自己在葬仪社上班呢!”
亦桦被他尖刻的话逗笑,不客气的回道:“谁教你说话不正经!利環出自严谨的家庭,当然受不了你的疯言疯语。”
“拜托,你该不会塞了个道德标准仍停留在中古世纪的小修女给我吧?”他斜睨向她质问。
“别这么说利環!”她娇声轻斥。“人家的行为虽然保守了点,思想可是前卫先进,一点都不八股。是谁说再不需要花痴当秘书的?现在倒嫌起利環对你的不假辞色了。”
昱棠以一个耸肩表示他的无辜,不置可否的道:“那是两回事。不管你对她的评价有多高,面谈是必要的。”
“随便你,不过利環是个难得的人才,又通德语,把她收在身边对你很有助益。她跟了我半年,做事很能干,是值得倚赖的副手。又有上进心,除了德语外,英语、日语也行,目前还在学法语,这样的人才你到哪找呀?要不是我要离开,才舍不得把她让给你呢!”
这番唠叨听得他耳朵快长茧了,连忙岔开话题。“真的舍得走呀?你在公关界发展得很不错,放弃不可惜吗?‘’”好的事业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好的男人却是可遇不可求。“
“没想到你这女强人会说这种话。只是东山那家伙是什么好男人了?你不要把鱼目当珍珠了。”他托着腮帮子嘲弄的看她。
“谁教你不娶我,人家只好拿鱼目当珍珠。”亦桦不将他对未婚夫的批评当一回事,反而学他托着腮,明媚的眼波朝他眨动。
“我要是真开口说要娶你,你会答应才怪!”他好笑的道。目光随即转为犀利,犹豫的问:“我老爸有说什么吗?”
亦桦带笑的眼眸转为黯淡,幽幽的道:“对下堂的*他公有什么话说?早在两年前,他的心就不在我这了。”
昱棠一时无语。众人都以为他与庄亦桦有恋情,其实跟她有纠葛的人是他父亲辜明道。
“别担心,我早看开了。”她洒脱的甩甩头,对这段持续六年的畸恋终能不再留恋的抛下。
浪费了女性最宝费的青春岁月只证明一件事,再痴的心也挽留不住无情的男人。女人如果将男人热恋时说的话当真,就是傻瓜一个。亦桦是在死心绝望之后有此觉悟。
“回顾从前,不禁觉得自己太傻。放着一票对我真心真意的男人不理,偏偏为个可以当自己老爸的男人连女人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你说我是不是有恋父情结?”
对于她的自嘲,昱棠只开玩笑的回道:“我老爸看起来一点都不老喔。”
“是呀。”她微微一笑,不温不火的说:“对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而言,还能让外表维持在四十岁左右并不简单,即使现在,我依然相信他有迷惑女人的魅力。只是再也迷不到我了。”
昱棠相信她是真正走出来了,比起两人初相识时的忧郁,此时的她就像一朵重生后的玫瑰,散放出恋爱中女人独特的芳美香泽。他知道这是谁的功劳,一个痴心无悔等待她五年的男人。
除了致上最深切的祝福外,昱棠不晓得还能说什么。相较于亦桦的幸福,亲手放弃这样内涵与美貌兼具的女子的老爸就显得太愚蠢了。迷恋一具又一具年轻美丽的女体,活像是想抓住青春尾巴的糟老头举动,一点都不像英明神武的辜氏财团大家长该做的事。
但想到自己,不也同老爸一样对美女无法免疫吗?这或许是遗传吧,也或者像亦桦曾对他说过的感慨,对男人而言,爱情不过是生活上的调剂品。真是如此吗?他不自觉的沉思起来。
第二章
“我跟昱棠说好了,明天让你过去面试,顺便看着环境。”亦桦趁着下午茶时间,与利環对坐在办公室角落的沙发区享用可口的蛋糕。后者对于她的好胃口感到吃惊。
中午遇见亦桦时,她正在吃海陆大餐,就算没吃完,也不应该有这样的胃口吃得下第二块的草莓蛋糕呀。像她午饭时只吃了份蔬菜沙拉和酥皮海鲜浓汤便饱胀得很,这时候只有喝水果茶的胃口了。
“庄姊,你都不怕胖呀?”她诧异的问。
“嗯?”亦桦扬起一道黛眉,想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她微扯嘴角,娇美的笑靥里有抹蒙娜丽莎似的神秘婉约,看得一头露水。
“怕也没办法呀,现在是时势所趋,半点不由人。”
“什么意思?庄姊。”
亦桦觉得她歪着脖子的好奇模样很可爱,笑容更灿烂了。
她朝她俏皮的眨眨眼,愉悦的道:“女人怀孕了,不想胖也不行。”
“你……怀孕了?!”利環大吃一惊。
“是呀,所以就算还惦记着身材想节食,肚子里的小家伙可不依。”
望着她依然平坦的小腹,利環仍无法相信。
对她这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亦桦只是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我干嘛急着结婚呀?总不能穿件大肚装上礼堂吧?如果没怀孕的话,我跟东山大概还会拖上一阵子。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年岁不小。专家说,女人最好在二十二岁到三十岁之间怀孕,这样孩子会比较健康。我都三十岁了,这时候怀孕或许还晚了点呢!”
“可是……”听得头晕脑胀,仍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做了个深呼吸,试着消化这惊人的讯息。“几个月了?为什么之前都没跟我说?”
“也不过是两个月。我一晓得自己怀孕,便立刻递了辞呈。因为东山希望在国内结完婚后,便起程到美国工作。所以我才会这么急着交接嘛。”
“噢!”
“正好昱棠需要精通德语的人帮他的忙,我便把你推荐给他。”
明白这点并没让心情转好,反而犹豫的着向主管。“庄姊。我一定要去吗?”
亦桦似乎对她会这么问感到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啦……”她别扭的道。“只是觉得自己会和他合不来而已。”
亦桦听了笑出声,为了让她安心,她耐性的道:“你大概被他中午的话吓到了,他只是在开玩笑,没别的意思。昱棠的个性我了解,在男女关系上他是有些随便,但原则是有的。他从不利用职权对女性员工骚扰,甚至在手下的秘书对他产生不适宜的情感时,还会想办法把对方调走。你可以放心,他不会对你怎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利環脸上一阵灼烫,有些懊恼的看着亦桦,几度张唇想说,又吞了回去。
亦桦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眼便知她心里有事。
“利環,我没把你当外人,你也别对我见外,有什么话尽管说没关系。”
“说什么都没关系吗?”她倒担心她会生气。
“嗯。”亦桦慎重的点头,还以眼神鼓励她。
利環拾起勇气,犹豫了一下才道:“你跟事先生好像是很好的朋友。”
亦桦怔了一下,她约略晓得外头的传言,只是没想到事情过了这么久,仍会传进利環耳里。
她没有任何不高兴,反以一种诚恳的态度解释,“我与昱棠不像外人想的那样。我只能说,在我最低潮的时候,幸好有他的帮助,我才能认清楚自己,得以摆脱掉一份绝望的感情。我与东山能有今天,也是他促成的。因为这样,在他陷进困境、我又不能帮他的情况下,才希能借由你的能力给他一些实质上的协助。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利環说不出心底流动的浅浅暖意究竟是什么,这种近似感动的情愫悄悄的在心间荡开。她感觉到眼眶湿润,因为亦桦的态度是那么真心诚恳,并不因为她侵犯她的隐私感到不快,反而解除了她的疑惑。这让她感到羞愧。
“庄姊,我……”
“利環,这种事我一向不爱对人解释,反正昱棠觉得没关系,我说不说都无所谓。今天之所以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对昱棠有先入为主的成见。撇开他是个花心的男人这点不讲,昱棠会是个很有担当、爱惜人才的主管,你跟着他绝对比继续窝在公关室有前途。如果他肯用你,薪水会比在这里高个至少一成。但我也要提醒你,他对下属要求得很严格,他对的你也必须付出更多的心力去经营这份工作。另外有一点也很重要,他绝对是个好主管,但百分之一百的不是个可以交心的好*。如果你对他动情,是给自己找麻烦,因为他除了自己以外,不会爱别人。”
最后的一段话像一柄锥子狠狠插入她心中,利環脑中有短暂的空白,像是疼得说不出话来。她避开亦桦锐利的凝视,喝令自己做几个深呼吸稳定情绪,但这一点都没用。
一股夹杂着沮丧的茫然无措毫无预警地涌上,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逃避。她知道自己还没爱上辜昱棠,可是听到亦桦这么说,心里却颇不是滋味。或许那是事实,但自尊上,好像就是没办法接受。
“利環,要是你觉得自己没办法把持,我不勉强你。”
“庄姊,你是什么意思?”她一听更加恼火,觉得被侮辱了。“难道你也像玫丽一样把我当成花痴吗?我是那种见了美男子就晕头转向、忘了自己是谁的人吗?没错,辜先生的外貌的确很优秀,但女性杂志上头的一些帅哥也不见得会输他呀,我可没有见到每个美男子就流口水的习惯!”
“别生气,利環,我没那意思——”
“既然没那意思,就别再说了!明天我会去见他,如果他提供的薪水不错,环境也差强人意的话,我就听你的话过去,不然,还是继续让我窝在没出息的公关室好了!”
见她气得小嘴嘟翘,亦桦一时间也不方便说什么。没想到平常温柔贞静的利環发起脾气来是这么执拗,看来她是伤到她的自尊心了。
她轻叹一声,温言说了几句,才让利環离开。望着那道被合上的门,亦桦的心情反复不定,一抹忧虑暗暗袭来。
她承认自己的有些担心,倒不是认为利環是那种见到漂亮男人就迷失了心的花痴,而是昱棠太有想力了。当时她若不是被辜明道伤透心,身边又有温柔体贴的东山安慰,不定也会迷上他呢。
只是现在才想到这点,似乎有点迟。利環已经跟昱棠见了面,要动心早就动了,她担心也没用,倒不如顺其自然。她相信以利環的智慧和定性,应该把持得住吧。
昱棠的办公室位于永续药厂办公大楼的五楼。
经过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秘书通报后,利環顺利进入。
令她意外的是,昱棠没有任何摆架子的举动,而是坐在配备着整套电脑设备的办公桌后等待她,脸上也没有上回见面的轻佻。
“谢小姐。”他起身欢迎她。将她当成专业人士一般的尊重。利環顿时受宠若惊。
“辜……副总。”在他的示意下,她与他隔着大办公桌坐下。
昱棠低头翻阅桌上的资料,利環在沉默的氛围下略感局促。她知道他翻阅的是自己的履历,眼光不由得投过去,无可避免的被那双修长有力的黝黑手掌所吸引。
显然是个热爱运动的人,她想。注意到他左右两手的小指上都有一只银色尾戒。她听人说戴尾戒可以防小人,不晓得辜昱棠是不是因为这原因才戴的。相对于皮肤的黝黑,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衫袖子便显得份外洁白,搭配紫蓝色的斜纹领带倒也好看。因为是在室内,他没有穿外套,不过她也注意到挂在造形如树枝状的衣架上那件铁灰色西装外套。
刚才他起身迎接她时,从桌子上缘露出的裤子便是这种颜色。
整体给人的感觉是很专业、严谨的打扮,配合上他修剪有型的头发,和端正刚硬的脸形……等等,他昨天好像也是同样的打扮,只不过领带、衬衫和西装颜色不一样而已,难道颜色的改变足以让他变成另一种人?
她努力的想要弄清楚,没注意到昱棠正将眼光投向她。
他将手肘顶在桌面,手掌托在两边颊上,以一种感兴趣的眼光玩味地陷入沉思的小脸。
没见过这么不专心的应征者。他愉悦的想。
利環今天的打扮又跟昨天不一样。
上半身是黑色的小领西装和白色衬衫,*穿一件长及股下的斜裁长裙,小巧的耳垂戴了一对白金镶钻的耳环,披肩的秀发以深色发带</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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