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嘉元陪着在这里照料利環一夜了,我看让他们先回去休息,我跟你谢伯伯随便吃个面包,你也到嘉元那里补补眠,不是等会儿还要赶回去吗?”谢母道。
“谢妈妈,我不累。那些西点您用不惯。这附近有家小吃店卖的稀饭很不错,我让利文带你们过去。”
“嘉元,你这孩子……”谢母听了感动不已,边吸鼻子,边对利環道:“像嘉元这种男人你到哪找呀!照顾了你一整晚都不嫌累,你可要好好把握。”
利環不是不感动,只是……
“表姨、表姨丈,你们来了呀!”这时候玫丽推门进来,朝在场的认识和不认识的人分别点头致意,将手中的提盒放到桌子上。“我帮做了些稀饭过来。”
“玫丽,昨晚真是谢谢你。”
“表姨,您别跟我客气,其实我没做什么,只是打电话通知您和表姨丈。该谢谢的是永安集团的周总。是他送我们到医院,那时候根本没病房好安置利環,还是他动用关系才要到这间头等病房呢。”
“那我们真应该亲自向人家道谢。”
“不用了,周总很忙的,昨晚他匆匆安排好一切就走了。对了,利環,辜总早上打电话给我问你情形,他要你好好休息,公司里的事他会找人处理,他晚一点再来看你。”
听说他要来,利環心里又悲又喜,但他的到来有什么意义?她苦涩的张唇说:“玫丽,请你跟他说……我没事,公司里事情多,我生病请假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不敢再劳烦他过来。”
“呃,好吧。我还要赶回公司,先走了。”
“我送你出去。”嘉元有礼的道。
看着他温文的俊脸,玫丽忍不住转回头对利環说:“嘉元昨晚一接到我打过去的电话,立刻接了过来,他担心了你一整晚都没睡,脸上还有两个黑眼圈呢。”
“是呀。”谢母紧接着附和。“我才跟利環说,像嘉元这样的好男人不可多得,要她好好把握。”
“他们不是交往好一阵子了吗?不如让他们订婚呀。”
玫丽的话正中谢母下怀,她眉开眼笑的转向丈夫。“你看怎样?”
谢父好笑的说:“怎么问我?该问嘉元和利環的意思。”
谢母立刻喜孜孜的将目光投向脸上浮现淡淡红晕的理想女婿。“嘉元,你怎么说?之前你母亲就跟我商量过这件事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适当的时机问你们年轻人。嘉元,你喜欢我们利環家吗?如果喜欢,就先订个婚吧。”
“谢妈妈……只要利環愿意,我这边没问题。”
“你们听听,他答应了。”谢母笑得合不拢嘴。“至于利環更不说了,一定同意的。”
霎时,恭贺声不断,即使利環想要闭上眼睛不理会都不行,等到众人再安静下来,她听见母亲说:“决定这事后,我突然有了胃口。我们就照嘉元的意思出去用早餐,把这里留给他们小两口。嘉元,就请你照顾了。”
“我会的,谢妈妈。”
等到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气氛顿时尴尬了起来。彼此的呼吸声也变得非常清晰。利環不晓得该说什么,索性合起眼不语,就在她以为嘉元不会开口,却听他道:“利環,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
依然是这样亲切温柔、善体人意。利環眼眶湿润了起来,她睁开眼,嘉元深情的目光照得她全身暖和。
“嘉元……”她像个急需人安慰的小孩般朝他撒娇的伸出一只手,他小心翼翼的接过,仿佛她是某种易碎的宝贝,更让她生出一种备受人珍视的感觉。
“我不是不愿意……”她悲伤的望着他。“是你太好了,我怕配不上你。”
“傻瓜!”他心疼的轻斥,修长的手指拂过她脸上的湿润。“你不会配不上我,利環.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了。”
好感动喔。尽管认为自己不配接受他的温柔,可是……
被爱情冻伤的心灵急切的渴望着温暖,如果她接受嘉元,是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远离,是不是再也不会伤心了?
视线在瞬间化成一团模糊,不让自己有时间思考,飞扑进嘉元怀里寻求安慰。就让他清新、温暖的感觉包裹住她,带领她伤痕累累的心走向平静。
今天永续的气氛有些不同,比刚过完年时的喜气还要浓烈,昱棠下午进药厂时明显感觉到这点。
利環不在座位上,数个以大红为主色的提袋靠在她的办公大桌间,上面的标志好像是什么喜饼之类的,这让他不自觉的蹙起眉。他走进专属办公室,发现茶几上也放了一个,他以一根手指掀开外装袋,随即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不还相信里头果真是订婚喜饼。
“总经理……”有些气喘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传进来。
他匆匆坐过自己的椅子,镇静了一下才道:“请进。”
“对不起,我去厂长室拿了份资料,不晓得你这么早就进来了。”利環推开门,瘦了一圈的脸颜上带着一抹歉意。昱棠早上和陶安为首的工商业大老有个球叙,她还以为他要三点以后才会进办公室。
“那种小事你让小妹去跑腿就行。虽然你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可是身体显然还没完全复原。”对她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事必躬亲的作为,昱棠忍不住发起脾气。
利環无所谓的耸肩,嘴角微微扯高。“因为要顺便送喜饼过去给厂长和雅芳,便自己跑一趟了。我没什么事,总经理不用担心。”
“喜饼?”他无法控制的提高声音,眉头凝重的纠结起来。
“嗯。对了,你的喜饼我放在这里。本来不想打扰你的,但上回你和陶小姐订婚时也邀请了我。喏,这是订婚的请帖,还有当天必须请假的假单。”
红色的帖子毫无预警的递过来,带着惊人的能量炸开昱棠的冷静。他错愕的瞪视利環脸上的恬静。
“这是什么意思?”他拎着假单和请帖不敢置信。
“我要订婚了。因为挑的日子不是例假日,所以要请一天特休假。总经理签好后,我会送到人事处。”她的语调平谈得像是在解释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公事,而不是自己的订婚事宜。
昱棠注视着她,无法将她所讲的话消化。她说她要订婚,他很快扫了一眼帖子内的男方姓名,视线被一阵红霞笼罩,只觉得全身鲜血涌向脑部,胸腔里一阵既酸且呛的滋味冲上喉头,令他头晕目眩。身体失去平衡的摇晃了一下。
他试着维持冷静,额上勃动的青筋泄漏出心底澎湃涌动的怒气。
“你要订婚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近似凄厉的低吼从他紧抿的薄唇间掷向她。
利環将眉毛一耸,容忍似地睨视他,语调维持在不愠不火。“我知道一月份我请了太多天的病假,造成总经理许多困扰。二月份时,农历春节放了五天的假,堆积的公事到现在仍没办法完全处理完,在这时候请假是有些不是时候。可这是请专人算出的好日子,我没办法回绝,只好请总经理见谅了。”
“我不是为你请假的事生气。”昱棠对她故意避重就轻更加生气。
“原来总经理没有生气,那是我误会了。请你签好后,交给我,另外,我想向你请辞——”
“什么!”仿佛认为他今天受到的惊吓不够,利環又丢给他另一颗炸弹,炸得他理智全失,暴跳如雷。“你要辞职?”
好个利環,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愤怒,轻扬的唇角甚至连抖动一下都没有,声音越发的恳切轻柔。“是的。与嘉元订婚后,我想全心投入婚事的准备。这样就没办法像以往那般尽心于这份工作,为了不耽误公事,想向总经理请辞,好尽快物色适合的人选接任。”
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昱棠瞪祝她,不管她的表情有多么诚恳,说的话有多动听,他的感觉只有“背叛”两个字可以形容!
她要为另一个男人抛下他!望着她坚毅微扬的唇线,他的心空空落落,一阵痛苦的痉挛突袭他的胃,他忽然明白了那天从他口中确认了他与陶琴订婚的事时,那股反胃欲呕的冲动是什么缘由了,他现在就有同样的体会。
她脸上的平静与他当时的冷酷是多么相像呀。明明他们都对彼此有比好感还要深刻动人的情意,却选择用残忍来对待对方。不,昱棠苦笑。是他先残忍的,利環只是决定抽身而退,她并没有错。
“是他要你辞职的吗?”他仍希能留住她。
“不是。”她唇上的笑容好像更柔了点。“嘉元完全尊重我的意思。是我突然觉得好累,考虑到嘉元的薪水足够养活我们两个人,即使我不上班也没关系,所以想偷懒。”
“是吗?听你这么一讲,他倒是个顶理想的对象。”他酸涩的说。
“嘉元是最好的了。”利環声音里的骄傲和甜蜜,如流弹般射向他,炸得地皮开肉绽。昱棠得紧握住拳头,才能阻止体内硫酸一般的妒焰爆发。
“恭喜你了!”他从紧涩的喉头里逼出这句话。
“谢谢你。等一下我会将辞职书送过来。另外,也会等新人交接没问题才离开公司,请总经理放心。如果没别的事,我告退了。”
昱棠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自己朝她挥挥手。
利環离开后,他再也忍不住苦苦压抑的情绪,奔进办公室内附设的盥洗室对着马桶干呕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扶着马桶软倒在瓷砖上,一种不曾有过的痛苦锐利的凌迟他的心。
此时的他,好比寒冬时饱受霜雪创伤的大地。可大地至少还有一丝复原的希望,只要挨过寒冬,当温煦的春风拂来,伤痕就可以得到抚慰。而他的春风是永远不会来了,正如她将离他远去的事实一般残酷而真实。
这不是他自己选的路吗!当他决定不计一切的达到目标,拿婚姻和爱情当赌注,他就注定要尝这份苦了。可是,他并没料想到心会这样疼呀。当时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没料到他会对利環投进这么深的感情,以至于会对她将属于另一名男子的事措手不及,任嫉妒的情绪操控了他,痛得肝肠寸断、不晓得该如何排遣。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不断悸痛的太阳丨穴让昱棠紧抓住头发,恨不得拔光。这样的疼痛利環也经历过吧?她到底是怎么挨过的?
是了,他凄惨的逸出苦笑,她有李嘉元可以安慰她。当然很快就复原了。而他呢?未婚妻心里想的是别的男人,注定了自食恶果。
昱棠一点都不怀疑利環深深迷恋上他。在合里岛时,若不是林雪雯出现,他可能不顾一切的带她上床。圣诞夜的化妆舞会也是一样,她当时为他意乱情迷,重要关头陶琴却闯了来,不然她已是他的人了。
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数,连上苍都不许他染指她,他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
但真能不怨不恨的看着利環嫁给别人?他做得到吗?
昱棠完全没把握,虽然接下来的日子他极力希望自己能维持风度,不让体内被嫉妒、愤怒、贪痴和*喂养饱足的自私一面伤害利姆,可是随着她订婚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他发现藏在内心最阴暗角落那险恶卑劣的自已越来越不受他理智的驾驭。
像是原本不打算去参加她的订婚宴,身体像有自己的主见似的开车到新竹。当她看见他到来时,眼中悲喜交错的复杂情绪取悦了他,让他忍不住扬起唇恶劣的想要嘲笑她。
她是爱他的。
他沾沾自喜着。就算她嫁给李嘉元,就算她认为那家伙是世上最完美的男人,她还是爱他!
这又如何?
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
就算她此刻仍对他有情意,可是时日一久,难保完美先生的万种柔情不会动摇她爱恋他的心?
这个念头令他肠胃再次痉挛,使得他在接下来的喜筵中倒足胃口。
好不容易盼到宴会结束,准新郎依据礼俗与家人悄悄离去,昱棠找到机会上前恭贺利環.她沉默的与他对视,戚然的眼神仿佛是一种认命,让昱棠*不出头绪。他言不及义道贺过后,没说什么就走了,回途的路上不断回想着她当时的神情,千百种念头由心中转过,他神色阴晴不定的拿不定主意。
隔一天利環回来上班,昱棠知道自己想要她的心比任何时候更要强烈,但也明白如果顺着*行事,结果将是他无能控制的未知数。
时间就在他反复考虑着想怎么做、该怎么做、能怎么做的疑虑间过去。
这天,他要利環陪他参加一个应酬,席间她被迫饮了一杯酒,看她两颊被酒意醺染成两团酡红,昱棠的*激动了起来。
尤其在两人独处的保时捷车厢内,利環半合着眼险的娇媚表情,如兰似流的女性香泽,都在考验着他的自制。
当远方的饭店招牌闯入他视线里,藏身在体内的邪恶灵魂终于逃脱理智的层层禁制,主宰了他的心。
“我们去饭店好吗?”脱口出这句话时,他其实没把握她会答应,甚至猜想她会不会当场给他一耳光。
但利環连一声都没吭,车厢内一时寂静如死城。他用眼角余光瞟她,正好对上那双深幽得让人窥不出情绪的明眸。
她不像吓坏了,眼里也没有一丝怒火,微垂的眼睑使得那张贞静的脸容如一尊沉思的观音。天呀,她该不是故意摆出这副圣洁样好让他打退堂鼓吧?
没必要,只要开口拒绝他就行,他可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
再膘她一眼,惊奇的发现她原本就泛上一层桃晕的颊肤这时候明艳欲滴得像刚挤出的鲜血似的,不禁担心她会脑中风。
“好。”
低如蚊蚋叫鸣的声音忽然传进他耳里,昱棠的心顿时像膨胀的热气球越飞越高,血脉为之贲张。敏捷的转动手中的方向盘,毫不迟疑的朝饭店停车场开去。
第九章
第十章
谜漾浪荡子 尾声 岳盈
幸福的笑靥无声的反映在镜中,白纱下晶亮的美眸里有着作梦般的狂喜。环视着即将离去的闺房,利環心里陡生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以为不可能从这里出嫁了,没想到情势却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她可以回到父母的家,带着他们的祝福走向她的归宿。
迟了两个月的婚礼终于举行,新郎也换成她真正渴望的男人,当她在父母的引领走出房间,等在下客厅的亲友抬首看向她。利環羞涩的垂下眼光,嘉元温文俊朗的容颜映入她眼帘,她朝他感激的微微颔首,目光转向他身边的新郎。
她眼眶灼热,为他伸向她的手而芳心雀跃,一股浓郁甜蜜的幸福将她包裹。无怨无悔的选择了他,握住他的手,也将陪伴他度过生命里每个晴雨的日子。正如从前,她以痴情守候他,未来,他也将以真心回报她。
当大手牵起小手,两双挚爱深情的眼眸胶着在一块,他们知道这就是爱,这就是幸福。
昱棠低头吻住她等待的芳唇,在她脸上看到最美的笑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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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漾浪荡子</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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