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此僵持数秒,初久故作释然一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他。
“算了,你们都是一类人。”
尔等草芥之命,蝼蚁之人,竟肖想改天逆命,可笑荒唐。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表面平静,寒意隐在深处的目光,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莫名的恐惧席卷全身,又没出息地心惊胆战起来。
数天后,初久终于明白那股莫名的恐惧从何而来。
是个阴雨绵绵的日子,梁胤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上次他们一起去的是伦敦,见了梁栎最后一面。
坐上车,发现驾驶位上是前几天打过照面的欧洲男人,长了张西方爱情电影男主角的脸,初久对他很有印象。
梁胤的司机向来是固定的。
陈伯年事已高,梁胤便很有人性地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人回去安享晚年。后来的小徐兢兢业业,只是被迫撒了个小谎便被梁胤毫无人性地撵走了。
这男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所以千百万个不愿意,初久还是听话地跟他走了。忤逆他的下场不是生不如死就是死不如生,死得毫无价值,毫无意义,不如和仇人同归于尽。
目的地是她行凶作案的私人庄园。
驶过一排别墅,安德森没由地来了句,“梁总,庄园需要叫些人来打扫吗?空得久了怕是要荒弃。”
“空着吧。”
他们说的是法语,初久听不懂,也没兴趣懂,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安德森是个土生土长的瑞士人,母亲曾经是梁胤生母的佣人。梁胤年长他十岁。他清楚地记得,当时他还年幼,梁胤也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一边勤工俭学为病重的母亲赚医药费,一边躲债,实在躲不过就和人打架,经常一对多,头破血流地出现在家门口。但这样窘迫又危险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母亲病逝,他被有权有势的生父接回国。
销声匿迹了很多年,安德森再见到他时,他虽不再是少年模样,却仍旧深沉寡言。脸上的笑容变多了,身上也沾染了世俗的气息,但却给人一种更为遥远的疏离感。
他功成名就,成为了举重若轻的人物。
他年纪轻轻就斩获了建筑界最具影响力的奖项,他被媒体称为才情皆佳的浪漫主义诗人,他匿名资助自己完成学业。
有才华的人不在少数,有情怀的人比比皆是,但才情兼备的人寥寥无几。尽管作为同性,安德森也毫不吝啬自己的爱慕之情。
当年那个为了活下去,苟延残喘的少年是他。如今这个冷血无情,捉摸不透的男人也是他。
…
初久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高海。
他遍体鳞伤,形容狼狈至极,被人按住肩膀,跪在自己面前。
令人作呕的可怕记忆如洪流般汹涌而来,她生理性地反胃,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逼仄阴凉的地下车库。
可后背被一只手搂住,两条想要转身而逃的腿像是灌了铅,再也动不了。
她听着高海一声高过一声的求饶,恐惧,屈辱,痛苦…
她想起了那时的自己,是否也如这般,无助地叫喊着。下体被撕裂,痛得她咬破了嘴唇,满口是血,她求他放过自己,她求那些凌辱她殴打她的人放过自己…
他们又怎会是一样的,她怎会和这群狗彘不若的人一样。
他们活该,他们活该生不如死,活该下地狱,活该永世不得超生!可她呢,她是无辜的,她是清白的,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是被逼的,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啊!
梁胤握住她的手腕,将一个冰凉的物体放到她的手心。
她彻彻底底地被他拥入怀中,他的唇凑在她的耳际,似吻非吻。
“去吧,杀了他。”
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那日孤注一掷,无所畏惧的勇气全部消失殆尽。
但她依旧抬起拿枪的手,将枪口对准那个六年前强奸自己的畜生,食指抵在扳机前,手腕哆嗦着,视线渐渐模糊。
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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