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怎么了?”小六见我停下,也跟着停了步。
接收到小八疑惑的眼神,我轻轻摇头,收敛心念,更加坚定地向鼓楼走去——再次庆幸,走在这儿的是我。
不就当一回白眼狼么,所有的罪恶都让被我放逐的良知去承担吧。
快到鼓楼的时候,小八忽然冒出一句:“奇怪,怎么到处都不见六哥你的师父呢?莫非熬不住夜,先回去歇息了……”
我一惊,背心泛起冷汗,惟恐枝节旁生,适时祭司老太婆迎面而来,她让小八先进宗庙,独留我在外面。
我僵硬着身子,纹丝不动。颜煜欲待交接完毕,祠堂内换了他的阵法后再取盒子——此谓“偷”;而我是来“抢”的——我倒要看看,全族祭典时,祭司老太婆如何施展骇人的阵法……
我的行动计划,是仓促之间拟定的,变数不少,其实就是一场赌博,赌我的运道与应变能力,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小六,你可想清楚了?进了这道门,纵然不是死别,却是生离,婆婆活了这么多年月,也没看明白,死别与生离,究竟哪个更催人心肝……婆婆孑然一身,自然将从小就跟在婆婆身边修行的你视作亲孙一般。试问,天底下哪个祖母不巴望着自个儿的孙儿幸福呢?婆婆老是老了,但还没糊涂,知道你跟那丫头之间必定有什么猫腻,你听婆婆的劝,千万别干傻事,婆婆跟你保证,只要那丫头在村子里安安分分地呆着,婆婆瞅准机会就推你们一把的。”祭司老太婆一脸郑重地说道。
闻言,我的额角隐隐跳动。我能感觉到祭司老太婆疼爱颜煜,所以对我擅闯宗庙祠堂那么大的事情都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现在的这番话,不是骶族祭司所该说的,而完全是以颜煜祖母的身份来说的,然而,她对颜煜的偏袒与徇私用错了方向——不能“推”,执迷难无悔;该是“拉”,悬崖终勒马。
我不接受颜煜的感情,因为我不能,更加不忍!乱了分寸的悸动,需要以理智得近乎冷血的方式来平复——颜煜背井离乡,因误会对我产生了亲近感,可以肯定他的感情驾驭能力尚不成熟,导致那份亲近开始失控,逐渐变质……他是天生的修行者,而我是他修行道路上的绊脚石,我们之间的感情无疾而终,才是最佳的解决之道。
该死,现在不是剖析我的情感的时候,我要思忖的是,虽然祭司老太婆已觉察端倪,但并未掌握终始,换言之,我完全是有机会的。
我始终没出声,决绝地摇头,然后越过祭司老太婆走向鼓楼的大门,背后传来祭司老太婆的叹息——祭司老太婆太过情绪化,是故没发觉我的破绽,我想我应该欣喜的,但心情压抑,难以释怀。
一路走着,我的步伐沈纡。殿堂之内,不同于先前的黯然,竹篾编织的蹄底灯相向而立,三步一对,从门边直直延伸至大殿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油灯内松脂燃烧后的香气,没来由地安抚了我的焦虑,我开始冷静地观察周遭,寻思退路。
沿着灯火勾勒出的甬道往里走,在竹灯的尽头,我看到以颜璆为首的数百人,虔诚地跪伏于神像前,恭敬之式呈五体投地。我有意放慢步子,目光游移于两侧的格柜,借着长明灯的微光,终于找到了刻有“端敏英哲六十七之颜琊”的牌位——得亏我练习了多日的籀篆体,才勉强认出这几个字。
绕过人堆,向目标的格柜靠近,我的神经绷紧,全身戒备,抬手触到柜沿的瞬间,不由暗舒一口长气——看来祭司老太婆为了祭典,特意将“风雾阵”撤去了。
正当我打算进一步行动的时候,藤拐敲击石砖地面的声响由远及近,随即就听到祭司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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