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三刻,董白穿着青se大氅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探头探脑的四下张看。
府里一片寂静,就连方才受董卓之命前来看顾她的康泰也不在了,想来康泰叔应当是回府外的家里去了。
侍卫们被吩咐驻守在府门、大堂,以及董卓平日在家办公的书房,妻妾、子nv所住的後堂为着避嫌,是不站人的。
「你要烧雒yan,我就偏让你把雒yan找个底朝天见不着,左右你这两日也无暇分身,我看你还怎麽烧!哼!」
脚边的小石子被董白一脚踢开,相当解气,她口中喃喃,心里已有定见。
方才灵光一闪,既然在家里碰上董卓是必然的,届时为了平息此事她肯定得磕头赔罪。不如她就别待在董府,让董卓花些时日寻她,也好拖慢他烧雒yan的计划。
兴许经过这麽一找,阿爹就会转念不烧了,如此岂不甚好?
雒yan城这般大,岂无她董白的去处?她只消在外头晃悠几日,再回府来,想必董卓情急之下,定会後悔与她争吵一事,然後低头。
想着想着就是一番快意上心头,董白只觉自个儿实在机灵太过,怎麽想出这等好点子。
因着大堂乃至府门都有侍卫驻守,她不可能从那里冒险离开,必然会被扣起来又扔回房里,。
索x,她知道府里膳房那儿有个小偏门,是寻常小贩给红花婶婶送菜的地方,依着外头一道深巷而建,鲜少有人注意,也无侍卫看守,遂就朝着偏门走去。
到了门前,只见那门也只是虚掩着,她信手一推,成功离开董府。
原以为到了外头就是海阔天空任我游了,谁料循着深巷朝大街走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队队胄甲骑兵,簇簇火光在手,驱赶着沿街哭喊的百姓。
董白赶紧提起将大氅宽大的布料轻掩着侧脸,尾随着正被赶离的百姓队伍,缓缓走远。
相国府座落的地段与其他公卿侯府不同,朝堂臣子官员的宅邸多半落在雒yan东城门处,像是蔡邕、昭姬的府第就在那里。
皇g0ng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不说,更是为了君王南面而坐的礼数,而皇室王爷们的王府亦平均分散在北方皇g0ng周围。
为了把守城防,武将的官舍遍布四面城门;西面设有驿馆,以备外族来朝、谒见帝王时做为暂时居所。
惟独相国府位於整座雒yan城的中心,周围皆是四散的民居。
此时正预备迁都,想必军命在身,莫怪这些军爷们漏夜要将百姓带出住家。
随着人cha0汹涌,不知过了多久,路上灯火渐弱,军队视线以外的地方,百姓们开始各走各的,人群逐渐散去。
董白跟丢了方才在她身前的汉子,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转眼间,她来到一处破落的大庙庙口。
这庙宇看来眼熟,她定睛一瞧,才发觉是过往常和两位姨娘一同前来参拜的佛寺。
昔日里金碧辉煌、香火鼎盛,如今已是残破不堪,许多镶金嵌银的栋梁摆设都被取走,就连牌匾也已歪斜不堪。
原以为姨娘叮嘱她不许出门,否则容易遇上盗匪窃贼是诓她来着,如今自己亲眼一看,才真真信了。
小手紧紧攥实了大氅的衣角,她提裙入到破庙里,只见四下是环堵萧然,老残伤者躺满地面,一旁连坐着家属,男nv老幼脸上只有惨字,啜泣声掺杂外头的动荡不绝於耳。
大雄宝殿里的佛像已被推倒大半,就连一口诵经用的大砵也不见踪影。
正在董白环顾寺内情况时,一列僧人自大雄宝殿後堂走出,急急要离开佛寺的样子,她认出带头者是佛寺里的住持,赶忙上前问候。
「虚真住持,这里怎麽来了这麽多伤患?且我看寺内残破不堪……究竟发生什麽事?」
那号为虚真的和尚一听董白声音,也随即认出了眼前人就是相国府上的渭yan君,赶紧停下行礼道:「老衲见过渭yan君。」
虚真偏头环望四周後再道:「如今天子yu行迁都,又闻相国进言烧城,雒yan城内人心浮动,百姓们担心老本没了,争相抢掠,而原是盗徒者则趁势做恶更甚,如今大家都是苦不堪言呀!这些伤者都是被恶徒打家劫舍、失去栖身之所,不得已才转投本寺,可惜寺里也早受恶人糟蹋,值钱的器皿都让人占了去,老衲x怀苍生也只能借地与民众们做为歇息之所。」
董白不可置信的张望四下,心中无限酸楚,她再问道:「住持慈悲,董白望尘莫及……住持可也会前往长安?」
「这是自然,待到了长安後,百姓们定也需要帮助,老衲放心不下,必会前往」他恭敬合掌礼之,眼中的淡然超脱,语气却是无b慈悲。
「那麽,待住持抵达长安後,若有什麽董白帮的上忙的,请尽管来董家,董白会尽己力相助。」董白蹙眉说道,随着虚真也合掌行了礼回敬之,两人再叨絮了会儿话,就各自出了庙门,两路离开。
延东向又走了一段路,董白目睹了满街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人们,待到天明,帝王座驾起行後,百姓才能跟着出发,眼下预先就将他等赶出民居,真不知军机大臣脑子里想些什麽。
她双腿已有些发酸了,平时出门都倚仗马车接送,如今自个儿r0u做的yuzu缓生走,果然劳累,想着在路边歇会儿再继续行走,不想此时两旁凑近了几名大汉……
那几个身材高壮魁梧的男人浑身破衣裳,甚至发出阵阵酒臭,可不好闻了,瞧其装束就知是街边游荡的登徒子。
「姑娘,都这时辰了,一个人上哪儿去啊?」带头的男子散着一头乱发,左眼还覆着眼罩,声音猥琐的步步向董白进b。
董白想退,却被身後其余壮汉挡住去路,心下无b张惶,可这种危急关头她知道千万不可以自乱阵脚,遂提了胆子朝那瞎了眼的男人嚷嚷道:「你可知我是谁?我阿爹是朝廷命官,我亦是皇室命妇,若尔等伤我一分一毫,我家里不会让你们好过!」
此话惹来这群男人越发戏谑的讪笑,旁边一个不蓄发的秃子笑着说:「这姑娘看来是个刚烈的种,我们兄弟今儿可有得玩了!」
再而右侧另一披头散发的男子接了话去道:「我看,还是先将她身上这些绫罗绸缎通通扒下,看看她还能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些大话!」话完便伸手去扯董白的衣裳。
她匆促逃家,浑身只着单薄的一件寝衣,至多就是外头披着吕布那件青se大氅,纤细瘦弱的人儿哪里撑得住几个y汉胡搅蛮缠?
好几双肮脏大手在身上摩娑,衣领被掀出好大一口子,猩红se的肚兜若隐若现,x腹乃至腰t全让人m0了个净。
小小的董白吓坏了,在府里给阿爹、姨娘呵护备至,从未遇过歹人,现下她才出来闲晃不过多久,未料竟遭此大祸。
她大声疾呼,不想後头的大汉竟伸手掩去她口鼻,众人试图将她拖行至一边小巷人烟稀少处,预备着就地办了她。
慌乱中,她张口就咬,将那摀住口鼻的大手狠狠咬出两排血红的齿印子。
被咬的男人惊呼一声,吃疼的ch0u下自己的手,也顾不得再抓董白,其余几个弟兄被这麽一吓,也都忘了方才正行着风流事。
趁着这个间隙,董白si命朝着外头奔去。
顶上的天se渐渐泛白,她朝着来时向东的大路继续跑去,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量拔腿狂奔。不知跑到何时才是尽头,可若不跑,她就只有被那些登徒子糟践的份儿。
脚下的绣鞋禁不起途中砺石的磨韧,渐有破损,董白一双neng白的小脚因此让小石子割出几道口子、血se殷殷。
原先顺柔服贴的青丝被折腾的杂乱不堪,汗sh了她浑身的衣裳,在如此惊惧恐慌当中,她只能把大氅sisi揪在手里不放,好似如此就能平去心里的畏惧。
直到一栋熟悉的宅第进了她眼中,原先手足无措的人儿这才缓下了忧心……
「昭…昭姬姐姐……」
她朝着大宅朱红se的大门跑去,大门在此时奇迹似的被开启,里头走出个总管样子的老伯,吃惊望向董白。
「董小姐?!不好了,崇东,赶紧去请大人和小姐呀!」
那老伯在此时似乎浑身散发着奇异的圣光,伸手去迎了董白一把,如救命稻草一般,稳稳将她悬着的一颗心拉住。
不一会儿,和着大衣、容颜素净的昭姬就随着蔡邕推门到来,父nv两人吃惊的样子不b总管老伯逊se。
昭姬赶紧将董白接过,纳入自己怀中。
费尽气力的董白实在疲累不堪,有生以来她不曾这样子疾走漫奔,现下总算到了熟悉的地方……她总算可以平安无虞了……
「昭姬姐姐……」
语毕,面se苍白的董白就此昏si过去,横在昭姬怀里,众人大惊失se,急忙将她移入府中。蔡邕赶紧命仆从驾马去医馆找大夫,深怕一个闪失,董卓若归咎到他头上,那麽蔡家可就满门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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