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笑笑,把话题顺其自然地带回舞台剧上:“好在白流苏和范柳原抓住了。是个好结局,虽然俗得很,但能安慰人,就够了。”
上海听了,忽然停下脚步,细细打量他:“你笑得很像是别有深意?”
“也没什么……”香港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就是突然想到我城市的倾覆要能促成一对璧人真心结合,总算带来一件好事,也值得欣慰了。”
“他俩算什么璧人!庸俗又自私的平凡人而已!只是自私得还不至可恨——”上海说完便也止不住地笑起来。乱世足以改变太多的人和物,他和香港本来不冷不热的关系在这两三年间密切许多,开始两人还会不太自在地找话题,略显尴尬地笑,现在已经变得很放松了。
香港依然煞有介事地回答他:“是啊。这样的俗人沪大少肯定看不上眼。”
“你又在取笑我啦……”
这时他们抵达了香港落脚的宾馆。上海说:“我就不上去了。明天老地方见?”
“嗯,老地方见。”
上海挥挥手,含笑说了声晚安便旋身离去,方才出戏院时绅士的外表已经脱落大半,下台阶的背影还隐约带着点跳跃步伐。明明他比我还年长一点,香港想,竟像个心里藏了快活事的孩子一样……
“老地方”是一处原属法租界的餐厅。会合以后两人又从后门出去,专往小巷子里钻,一路虽然没发现有人跟踪还是保持了十二万分的谨慎,最后来到一个“八一三”抗战时被烧得焦黑不知何时又补修重建的旧仓库里。
宁波正蹲在一堆货物前有点烦躁地看表,两人一进门就抱怨他们太慢了,让他多等了半小时。
“今天疑心病有点重,多绕了几圈,不好意思。”上海说着,却没有发自真心道歉的口气,接着便理直气壮地辩解:“多小心总没坏处,香港又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我可不想第一次就出事。”
“你总是有理。”宁波横他一眼,也没继续抱怨。他带来的是一批在浙江郊区印出来的□□,是特别针对伪政府发行的中储券和联银券的造假,为了保密,国民政府的特务通常称这些□□的□□为“特券”。上海辖区也有制造特券的据点,不过受到的监视和盘查多于浙江而常有不便,宁波把特券运过来,主要是为了采买别处不易到手的物资,再把物资经过上海和其他内线的手转到未沦陷的地区去。
香港则带来印钞机等便于制造□□的工具。本来无论日伪还是KMT的特务活动,他在沦陷前后都关照不到,但自从近期的桂柳战役以失败告终,往广西的货运通路被截断,这些被KMT特务用来跟日伪公司做交易的印钞工具在当地就派不上用场了。香港虽然不是冲动的人,自说自话的性情一冒上来就收不回去,知道这件事以后干脆决定亲自帮忙,把东西运到华东来,还能继续发挥余热。
宁波很高兴,连声道谢,说让他冒着危险辛苦了。
香港说:“没什么。以前广东的游击队用特券走私,我也经手过其中一两个环节。而且……”他稍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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