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谁知道张棋华在说这句话时,刚好一gu庞大的音乐声自环绕的喇叭中窜出,云飞似乎没听清楚,於是便问他说:「你说甚麽?」
张棋华情绪化地说了第一次,此时却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只好尴尬地笑说:「没甚麽。」
云飞羞涩地笑了一下,随即转身观看舞台上的表演。张棋华看着她的笑容,心想:「她真的没听见吗?」舞台上的灯光闪烁,人影朦胧间,一切都变得隐隐约约,若即若离!
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晚云留。张棋华回到了家中,已是近午夜时分,耳中依然缠绵着适才那位黑人歌手动听的歌声,一身的疲惫,似乎都不重要了。洗完了澡,经过电话旁,不期然想起陈志雄的告诫,於是拿起电话拨给林宏明。
「我是棋华,抱歉,这麽晚还来打扰你。」
「没关系!有甚麽事吗?」
张棋华正犹豫着该如何启口,却听林宏明说着:「是乔红的事吗?」
「没错。」
「她有打电话给我了,她现在在孤儿院。」
「我已经知道了。」
「哦!那麽你要说甚麽呢?」
「也许我这个要求有点过份,不过我希望你能多多照顾乔红。你应该知道,她在我们的心中是个小宝贝,我们都想尽力让她活得开心,现在有了你,所以希望你能多担待些。」
林宏明一向惯了,自我的理念极重,这时听他这麽说,心中微觉不悦,不过他对张棋华一直有着好感,於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张棋华自然听得出他语气间的排斥,心中一阵歉意,於是道了声晚安,匆促地结束对谈。张棋华走到了钢琴前,轻柔地弹弄着白键与黑键,贝多芬的田园钢琴演奏曲,让他的心情宁静了起来。
一段轻快的旋律响起,有如乡间小路上,垫起足尖走过一大块积水的渍地;过了一会,张棋华轮指飞快,奏起一段快速而连续的音符,想像着一只刚从树洞里探出头的小松鼠,张大犹存蒙胧睡意的双眼,快速地拾起地上的果子,吱吱呀呀地,像是做了一件不可告人的事一般。张棋华就这麽沈浸其中,音乐的调养,让他整个人都舒畅起来。
进到了房间,张棋华躺在床上看着乔红的画像,累倦的眼里伴着乔红隐约的忧愁,不知隔了多久,才沈沈地睡去。
元旦假期一连数天,对张棋华而言,却是连日的寂寞。一群好友全都暂别了台北盆地 ,连云飞也回台中老家了,才发觉没有乔红的日子,显得无趣。
林乔红在孤儿院这几天,重温了旧日的回忆。好不容易忙完了活动,这一天在庭前和李院长闲聊着。
「小红啊,这几天多亏你的帮忙了。」
林乔红嘻嘻一笑:「学长总说我是孩子王,这只是发挥我的特长而已。」
「这些天来,第一次听你说到棋华,是不是闹别扭啦?」
「没有啊!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嘛,而且总不能老依赖他,他也有他的生活要过。」
李院长微微一笑:「你总算长大了一些。」
「在您眼里,我永远像个小孩子。不过这样也好,永远有人可以让我撒娇。」
「最近过得如何啊?」
「还可以啦!有时会想起我爸妈,其余的倒是还好。」
「唉!可惜留在你身上的线索,只有那一条丝绢,和上面的诗句。」
林乔红拿出那条丝绢,轻声y着:「乔装夜是不眠夜,红颜怎奈又缠结!对了,当时怎麽会想到以诗的句首一字取我的名字啊?」
「这二句话和你的身世大有关联,帮你取这个名字,便希望哪一天遇到你父母,或是他们的熟人时,能够联想到。」
林乔红轻轻玩弄着手上的丝绢,说:「学长说这二句话可能是我爸爸写给我妈妈的,所以她才会留下这条丝绢,以供日报相认之用,可见我们是有相遇的机会。只是过了这麽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真怕他们出了意外。」
李院长轻骂着:「小孩子口不择言,别乱说!」
林乔红伸了伸舌头,笑说:「还好不是取最後一个字,林夜结这名字可难听si了。」
连续假期的最後一天,清晨一早,林乔红便离开孤儿院。回到了宿舍,望着空荡荡的寝室,心中不禁喊着:「真是无聊si了!」这时,她想起了张棋华送给云飞的海芋花,起了个兴头,便想到yan明山的海芋田逛逛。於是打了电话,邀林宏明出来。
两人走上仰德大道,林乔红孜孜不倦地述说这几天在孤儿院的趣事,连珠笑语,表情丰富,林宏明听得不禁痴住了。隔了一会,来到了林乔红所谓的绿荫大道,原本凉爽的晨风转而微寒,sh意更是浓烈。顶上枝叶盘结,绿荫连绵成天,yan光照不到的国度,散发着阵阵清香。
进到海芋田,由於产季未盛,海芋显得零零落落。林乔红心中微感失望,不过她依然纵情拥抱着清晨薄雾。只见一个娇小人儿,在斜yan与迷雾之间,盘旋飞舞。林乔红一身素白,乍看之下,以为是一朵含羞待放的海芋,飘扬在风中。在林宏明眼里,更如先nv下凡一般,身处幻境。
突然之间,林乔红像是空气一般消失无踪。林宏明赶紧r0u了r0u眼,才发觉雾气越来越重,天地之间,一片白茫。林宏明m0着白雾前进,循着乔红时而发出的笑声,慢慢追寻。
「呵呵!猜猜我是谁?」一双小手从林宏明身後伸出,摀住他的双眼。林宏明笑着说:「你的脚步真轻,来到我背後我还没知觉。」
林乔红移开了手,拉着他的手面向北边,随即长长地大喊一声。林宏明吓了一跳,不解其意。林乔红解释说:「以前每到这个季节,我都会和学长来这里几次。学长说,这时北风强劲,若是面向北边大声吼叫,这番与天b气的傲志,可以一扫心中的不愉快。」
「你………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他啦?所以才找我来的。」
林乔红怔了一下,随即笑说:「没这回事。你是你,他是他,我不会ga0错的。只是习惯提到我学长啦。」
接着,二人便放肆地向北风吼声叫阵。一个是少nv情怀,懵懂无知;一个是尘封已久,情窦初开。这时向天嘶吼着,却各有各的心声与无奈!
「还想去哪里?」林宏明伸手抹去脸上沾满雾水的sh意。
「去小油坑吧!」
白白的雾气四处窜出,不过小油坑的白茫却没有海芋田来得浪漫。硫磺的味道漫布其间,带着一点微涩。二人一步一阶地走上山头,步道略sh,杂草盘生,两人走来显得小心翼翼。
山上的芦苇全都关门避冬了,寂寥的紫冥带着萧瑟的气息。天是灰se的,想是昨晚没睡好,还有点朦胧。好不容易,二人上到一个高点,林乔红放眼乘风,虽无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壮阔,小个台北亦足够欢喜。
小油坑凹陷的形状,一向为乔红喜ai。袅袅的白烟,颇有得道成仙的味道。林乔红又向上走了几步,跟着张臂舒怀,似乎想将这天地纳为己有,渺小的她竟有着宽阔的心怀。风带衣襟,b0b0飘动。林宏明静静地望着她,深觉她犹如一朵白se的山茶花,在风中摇曳生姿,真是美啊!
过不多时,二人走下阶梯,准备下山了。行经文化大学时,林宏明对她说起张棋华在电话里说的话。林乔红怔了一下,随即笑骂说:「真是的,怎麽这样胡乱怪罪人!」
「他也是关心你嘛。」
林乔红闷哼一声:「我觉得他b我还会多事,老是想将我和你凑在一起。其实我这样的个x,你哪会喜欢啊!要不是看我像个小孩子一般,我想你也不太会理我了。」
林宏明听她这麽说,心头重重地震了一下。正思索着要不要对她表明,林乔红又咕咕地笑说:「压榨了你这麽久,真的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吧,等会我请你吃顿饭。」
林宏明突然停下了车,靠在路旁。林乔红正想问他发生甚麽事,却见林宏明转过头来,深情地说:「其实………,我很喜欢你。」
林乔红呆了一下,傻傻地笑说:「你跟我学长真是一夥的,尽说这些话来吓我!」
林宏明没有回答,双眸直直地s向乔红。林乔红看着他只露出眼睛的脸,一gu诚恳坚定的意念,表露无疑。这才明了,他是认真的。
一辆一辆的车子从旁呼啸而去,只是过客便不须驻留。就这麽沈默了一会,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冻结了,只剩二人的呼气声隐约可闻。林宏明首先打破僵局:「你是不是还喜欢棋华?」
「我………我没有啊!他只是把我当成妹妹,我也是一样的。」
林宏明拿下安全帽,说:「那麽你觉得我可不可以呢?」
「我不知道。你人很好,可是我只有这样的感觉,其余的我没有想过。」
「要是你现在想看看呢?」
「这………这太突然了,我b较喜欢顺其自然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而且我现在的目标是找到我父母,其余的不敢多想。我………我并没有拒绝你的意思,只是我现在还m0不清我到底要的是甚麽。」
林宏明微微一笑:「也对。刚才真是对不起。」
「没关系啦,就像我学长常说的,『青』涩的『心』才能懂得『情』。」
「唉!其实我说的没错吧,只是你在逃避而已。」
「真的没有啊!我学长已经有云飞学姐了,而且他真的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我怎麽会去做这样没有投资报酬的事呢?!」
林宏明铁了心地想突破她的心防,於是又说:「之前我也和你一样,所以不想见你到头来竟是一段深深地遗憾。」
林乔红这时正想着棋华和云飞,听他这麽说着,不禁想起那一晚棋华对她说的话:「假如我喜欢你………只是个错觉………只是舍不得吧…………。」一时间五内杂陈,心烦意乱下,幽幽地叹了口气:「别说了。你要的答案我刚才都说过了。」
「真的吗?」林宏明不si心地追问着。
林乔红被他b急了,情绪控制不住,一口气冲出:「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切都已成定局。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个小妹妹,只是个专ga0破坏的小魔鬼,哪里b得上云飞学姐,哪里b得上她…………。」说到最後,泪水已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林宏明被她突发的情绪吓了一跳,见她伤心地吐出心中的话语,心中一痛,对她的ai惜之情,不禁柔声地安慰出来。
林乔红一听他的柔声轻语,立刻想起了张棋华,心中的委屈再也压抑不住,泪水似狂风暴雨般地落了下来。林宏明靠近她的身旁,扶着她颤抖的肩膀,柔声说:「哭出来会好过一些。」
林乔红却用力地推开他,退了几步,凄然地说:「谁要你的虚情假意!你们和老天爷一样,都是来惩罚我的!从小便夺走了我父母,生病时无人照顾,受了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吞。有人说我是野种时,谁来帮我辩解?!也许我真的是老天爷的孽种…………!好不容易遇到学长这麽好的人,以为从此可以这麽快活下去,原来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布局,好让我日後失去时,更加痛苦!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对我?难道我做错了甚麽吗?我做错了甚麽吗…………?既然生下了我,为何不让我有选择的权利?而要如此地注定我…………!」第一次毫无隐藏地宣泄心中的委屈,脸se泛白,身似飘零落叶的她………。
乔红、乔红,你可要支撑下去!
林宏明看她越哭越是激动,怕她会出问题,於是再次走上前去,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林乔红一挣没能挣开,低着头继续哭着。林宏明不再劝说,静静地看着她,任由她流乾了泪。
刺骨的风,这时带着微咸,泪珠随风飘落,还未入土,便已碎成点点。林乔红哽咽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
林乔红擦了擦泪水,怔怔地说:「学长有一次说过,泪水要是流尽了,就不会哭了,然而yu哭无泪的情形,更是心伤。」
林宏明沈默不语,细细咀嚼这番话。隔了一会,林乔红平静了许多,泛着红眼对林宏明说:「答应我,今天的事别让我学长知道,不然………。」
「你就要找小雄把我打昏拖走,是不是?!」
林乔红一听,登时破涕为笑,适才的不愉快,犹如云烟般地消失。上得了车,两人又往回程而去。林乔红心中歉意落落,想起刚才说的话,林宏明平静而包容的表现,让她心头更不是滋味。拍拍他的肩膀,一反平常的嘻笑,诚意满满地说:「刚才真的很抱歉。」
「能让你认清自己,我就很高兴了。」
林乔红心想,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向喜欢的nv孩诉出情意,想不到便碰着了壁,说来说去倒是自己的错,未能及早向他说明,害他会错了意。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样的情形似乎和她遭遇的问题相同,真是一对天涯沦落人。
过眼匆匆,元旦假期也已结束。学子归来,在冬寒之意及身心疲惫的夹击下,世纪末年的第四天,显得冷冷清清。
千禧年尚未来到,千禧虫却在旁伺机而动。在企业界的一阵恐慌中,凡是出了意外,不论是否与电脑有关,千禧虫的罪名便难逃一提。世纪末的最大冤情,非千禧虫莫属了!
张棋华没课,假期持续中。想起昨晚云飞突然的拜访,纵然只是短短地十分钟,心中依然残留着昨夜的甜蜜。
书桌上多了个新房客,一个淡蓝的玻璃花瓶正含着yan光。这只花瓶是昨晚云飞拿来送他的,看着晶莹剔透的花瓶闪烁着亮丽的光芒,棋华心中却起了不满,好像少了点东西。花,正是少了一束花。
张棋华心中思索着,美人送的花瓶自然要有一朵美丽的花,既然是美丽的花,就该是美人花罗!心头灵光一闪,想起了虞美人花。此花原名丽春,又名百般娇、蝴蝶满园春。唐朝诗人杜甫曾有诗云:「百草竞春华,丽春应最胜。少须颜se好,多漫枝条剩。纷纷桃李姿,处处总都移。如何此贵重,却怕有人知。」此花美b虞姬,正是投其所需。不过,虞美人逢春方盛,这等寒冬,可得碰碰运气了。
张棋华正要出门买花,此时门铃乍响,开门一看,林乔红笑yy地站在门外。张棋华几天没见着她,此时一见倍感温馨。
林乔红一进屋里,便看到张棋华的房间多了个花瓶,於是问着:「甚麽时候买的啊?」走近拿起花瓶,仔细观看着。
张棋华一见她拿起花瓶,便想起去年姐姐送他的花瓶,在她的魔掌下,难逃劫数,尘归尘,土归土,片片碎满地。
「小心点!这是云飞送我的,可别像上次一样,否则我饶不了你。」
林乔红一听是云飞送给他的,又见他视若宝贝,於是刺辣辣地说:「我不小心摔破你姐姐的花瓶时,你不但没有骂我,而且还问我的手有没有割伤;现在换成你的小飞飞,居然就事先恐吓警告我,难道她b你姐姐重要吗?我可不太相信,所以测试一下罗。」举高花瓶,作势便往地下摔落。
张棋华想不到她会这麽做,事先没有警觉,和她又有三大步之遥。既然抢救不及,只好闭目转头,不忍观之。
哪知林乔红只是虚晃一下,随即便将花瓶摆回桌上。看着学长闭目不忍的情状,也觉得玩笑开得太大了。於是轻声告饶说:「学长,对不起啦!我是开玩笑的。」
张棋华睁眼一看,花瓶正安安稳稳地摆在桌上,也不知该不该数落她,只好笑了一下,抚着x口说:「以後别这麽吓人了,心脏会没力的!」
「知道了,这个宝贝我绝不敢碰,免得被你列为拒绝往来户。对了,你要出去啊?」
「刚要出去买花,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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