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因为这里还有其他客人,没有人会想要花钱进场之後,一整个小时只听同一首歌跟鬼打墙一样反覆播放呀,笨蛋。」没好气地,我瞪了她一眼。就算兔老板已经告诫过,绝对不能对客人没礼貌,但我实在不觉得拿纸团往我脸上丢的小鬼,够格算得上是什麽好客人。
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学音乐,起初,是我那ai慕虚荣的老妈,她坚持要让自己的小孩能沐浴在音符中,培养出完美的艺术人格,进而成为她可以带着去到处招摇现宝的道具,但後来则是我老爸,他错信了算命师的天花乱坠,竟然鬼扯着说什麽八字不凡、命格出奇,这孩子将来必定要有一番成就,而且最好的发展方向就是艺术。结果从此以後,我便开始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多年以後,我爸早已病故,他有生之年,从没看过我成为多麽伟大的艺术家;我妈倒是为了我高中时被唱片公司发掘,合组一个鸟到不行的男子重唱团t,还发行过两张唱片而光火不已,不过那时她已经改嫁,而我始终着nn一起生活,大家其实也没有很熟。
有时候,当我独坐在小桌前,一边听歌、一边写谱时,我偶尔会想,如果从小不碰音乐、如果当初不组团t、不发行唱片,我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如果不要在光鲜亮丽与穷途潦倒之间走这一圈,我会不会变得更快乐一点?这两种人生境遇都太过极端,而我都品嚐到了其中滋味,尽管很多人还是把我当成以前的那个偶像,然而我自己心知肚明,那些风光老早都没了,我现在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只能随波逐流的瘪脚歌手而已。
思绪到这里忽然中断,我刷了一下弦,背後的音箱传出嘹亮而清脆的声音,久久绵延不去。当第一个和弦弹下,第一句歌词唱出,我清楚看到台前那个小nv生,她原本被我抢白而又皱眉不悦的表情,慢慢地化散开来,不久之後,我见到她已经轻轻闭上眼睛,像是沉醉在歌声里。
『听说,思念轻得像风,但你听不见,
只有一首午夜里的慢歌,流转像记忆中的你的双眼……』
这就是你接连来了三次,最後终於如愿以偿听到的歌。但这首歌有很了不起吗?当年正红的时候,我们经常接受采访,每当有人问起我写歌的起点,那最初的想法时,我总能把话说得冠冕堂皇,一副连自己都要信以为真的样子,但殊不知我只是基於兴趣,只是因为脑子里似乎有点片段的旋律跑过,而随手笔记下来,再无边无际地瞎掰出歌词来搭配罢了,这是一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吗?我一点也不觉得。
不过对我来说或许很不值得一提,但对别人可能就完全不同了,就像那个小nv孩一样,瞧她满脸认真的样子,我心里在想,如果唱完之後,我对她老实承认,说这首歌只是因为吃饱撑着才写的,其中一点意义或道理也没有,所有深情与投入,全都是我在舞台上装腔作势所伪装出来的,不晓得她这次会不会抓起桌上的酒杯,朝我脑袋又砸过来?不敢让自己分神太久,用轻细的声音,我把歌慢慢唱完,而在最後的尾奏部分,我额外奉送一段木吉他的独奏,让几个漂亮的尾音,随着乾冰烟雾一起蒸散在空气中。
会那麽执着地想听一首我当年写过的旧曲子,可想而知她应该也是我以前的歌迷,尽管坐在舞台的椅子上,我不管怎麽端详,都觉得年龄有点不搭,但话又说回来,台湾流行音乐的喜好年龄层,老早就下降到国中或国小阶层,所以眼前这孩子的出现,应该也不足为奇才对。我今天别无推托的理由,这是慢歌的时段,也是我本来就可以多唱几首创作曲的机会,为了报答小歌迷这麽si忠的支持,除了零星的点歌之外,今天我特别放弃了本来排定的歌单,乾脆多唱几首自己的歌,只是唱着唱着又让我纳闷起来,一首「蓝se翅膀」让她如此陶醉,怎麽其他的作品,这古怪的小丫头却又满脸无感,竟没有特别激动的样子呢?
一个小时很快就结束,当最後一首歌唱完,我起身对台下的观众致谢,偷眼瞧瞧那nv孩,她正低下头,嘴里含着x1管,啜饮着杯子里的调酒。妈的你口很渴吗?老子辛辛苦苦唱了这麽多首歌,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也请我喝一杯?就算不请客,你是不是也应该热情鼓掌,感谢我的特别优待?你还没送上点歌单,老子可就直接把你最想听的那一首给唱出来了耶!一边偷偷盯着她,我一边放下乐器,然而那家伙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抬眼看过我,直到我都走到吧台区,也看到我那几个刚抵达的乐团团员们了,那个小nv孩才终於抬起头来,但让我诧异的是,她居然满脸泪痕,看向这边,给了我一个温暖而充满感激的微笑。
-待续-
我住进你心里,是很久以前的事;你住进我心里,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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