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她的烛火（1 / 2）

姚童在心里对着阿嬷保证：这个月绝对不洗嘴了。

但事与愿违。

在姚童一边怀念着嘴唇上的触感，一边灌着红茶的时候，不知道心思飘哪去了，瓶口对不上嘴，红茶扑通的朝姚童的下巴来个大洗礼，衣服全染上了一片茶se，嘴和下巴还淌淌流着红茶。

「……」

片场里一片安静，才刚结束一场悲伤的吻戏，有些入戏的工作人员甚至还沉浸在先前的气氛里，但被姚童这麽一闹，众人便在沉默之後哄堂大笑。

陈知l弯着腰笑着走向姚童。

「我知道很热，但也不需要用红茶洗澡啊！」陈知l徒手将姚童sh透的发尾一拧，拧出的红茶还可以滴答滴答的流，这就好像是姚童的心头血：老大的吻，被老大讨厌的红茶给洗掉了、王八蛋红茶。

「……」席尚轩沉默着。他默默的ch0u了几张面纸，走向姚童，然後温柔地举起手……

啪—啪—啪──

用力的把三张面纸贴在姚童脸上，力度大的，把陈知l留在姚童肩上的手给震开了。

「你什麽时候才能安分点？」席尚轩皱眉，再ch0u几张纸，啪啪的黏在姚童sh的发尾。

姚童扁着嘴将面纸拿下，脸和发尾全留下了斑斑纸屑，於是姚童b不得已只好提早离场。

「不要忘了今晚的聚餐喔！」场务人员提醒着姚童和纯纯，又忙着指挥部份要先撤下的布景。

姚童这才想起来，昨晚已经是『本愿』的首播日，但因为他们忙着赶拍，而姚童又为了今天的吻戏而瞎忙了一阵，倒是把首播的事给忘光了。

这次的本愿，是和前几档的鸢萝之语在同个时段拨出。同为纳卡出品的电视剧，同样一周两集，在同样的时间点上，姚童有种重新来过的感觉。

姚童看着席尚轩，对着场务说好，但场务忙着，没听见。但席尚轩听见了，他手挥挥，b着“滚”的手势，嘴上却要她快去快回。姚童又说了一次好，然後抓着纯纯的手跑了。

而她飘扬的裙摆上挥洒着红茶。

「……」席尚轩无语。

姚童竟能把残留的红茶甩成灿烂的样子，这也算是她的一门绝活吧。

回到车上的姚童换了身备用的衣服，纯纯一边碎念一边发动车子：「原本可以跟着剧组走，我现在又要多载你一趟，你一定是被吻戏冲昏了头才会忘记我讨厌开车！」

「我没有被冲昏头！」

当姚童洗好澡、换好衣服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纯纯因为被剧组催促，所以只好加快车速，嘴边还是不停的朝姚童扫s机关枪。

姚童一边撒娇的道歉，一边手指飞快的传着简讯：『老大，我要到了。』

老大没有理她，但姚童还是觉得很满足。

她回想着今天上午的吻戏，这种感觉该怎麽形容呢，虽然不是两情相悦的吻戏，而且对於贾忆来说，还是从悲伤跨越绝望的一道门槛，而门槛早已腐蚀，还爬满着啃食心志的虫子，但对於姚童来说，席尚轩的嘴唇依然是软的。

擦乾贾忆的泪水，姚童无法忘怀，当时接吻的时候，尽管是蜻蜓点水，但她还是有吃到眼泪的味道。

今晚拨出『本愿』第二集，贾忆第三集才会出现，但为了看徐秦的戏份，姚童还是赶来了聚餐。

这是她第二次和席尚轩参加剧组的聚餐，第一次是以助理的身分坐在席尚轩身边，这次则是以演员的身分。

姚童进了剧组包下的餐厅，电视剧已经开始播了十几分钟，姚童心里大喊不妙，餐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她踮起脚尖找寻着席尚轩的人影，只见正义哥用力的挥手喊着：「姚童、姚童，我们在这里！」

然後姚童便朝正义哥发s感激万分的目光，正义哥翘起大拇指，露齿帅气一笑，那个表情就好像是在说着：「来，哥已经帮你准备好老大身边的位子了，请就坐。」

姚童坐下，席尚轩看了姚童一眼：「今天没你的戏，就可以迟到？」

「怎麽可能！今天有你的戏啊！」姚童说完，才转头对上纯纯杀人的眼神。

「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抱歉。」

姚童起身转着圈鞠躬，并高举玻璃杯，罚三杯芭乐汁，越喝越渴。所有人拍手起哄，气氛好笑，席尚轩见了，哼笑一声。

在姚童坐下的时候，前方的电视刚好结束了广告，『本愿』继续开始。

她看见剧里的徐秦开着车，悄悄跟在陈梓宛身後的画面，心里喀哒一声，知道已经播到徐秦又重新遇见陈梓宛的剧情了。

姚童斜眼偷瞄着席尚轩，发现他没什麽表情，才又回神专注地看着电视。

陈梓宛的妈刚si。

她平时是在家里收一些文字工作，但自从妈妈走後，她就回到家里的诊所帮忙柜台的所有事务。

有一名男子已经来诊所报到一个多月了，男子六十多岁，却已白首。不管天气多热，他总是穿着一件水蓝se的运动外套，还有灰se的步鞋。

男子一将bang球帽拿下，白茫的发丝就跟着颤抖了几下。一个月以来，陈梓宛已经找他谈话了几次。不知道为什麽，陈梓宛就是想和他聊聊。

她把柜台交给了妹妹，便在男子身旁坐下了。

「伯伯，头还痛吗？」

「唉──」他叹了口气，「今天是最後一次来，以後就不来了。」

「偏头痛本来就要调理一段时间。」陈梓宛替伯伯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再来吧。」

「这是心病。」伯伯指了指自己x口，「除非它不跳，那我的头就得继续痛下去啊。」

陈梓宛不说话，只是盯着伯伯敞开的皮夹，上面有一张些微泛h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男子搭着肩，身上穿着同样的水蓝se外套，陈梓宛可以认出其中一个人是伯伯，那是年轻了几十岁，笑得非常灿烂的一张脸，身旁的男子手拿着奖盃，被太yan照的金光闪烁，就像是在满城时光里，青春留下的一声最长叹息。

伯伯看了看照片，在看向陈梓宛，「你等那麽久，就是要等我说故事吧？」

「……我不是医生。」陈梓宛说道：「我不要听故事，我只是想知道，伯伯你治不治得好？」

「你知道头痛这毛病……」伯伯用指腹摩娑着照片，喃喃道：「ch0u痛的速度，就和心跳在同个频率上，心跳得越快，头就越痛。」

陈梓宛看着照片，问：「他人呢？」他手上拿的奖盃，很惹眼、是最光芒万丈的。

伯伯叹了口气，他把照片递给陈梓宛：「走了，车祸si的。」

「我妈也是车祸走的。」

伯伯无奈的摇头：「她为你爸留了几个好孩子。」他看着陈梓宛，「我们连一个孩子都不能有。」

「你爸至少还有你们──」他想拍拍陈梓宛的背安慰她，却又停手，还是不安慰的好。

「治得好吗？」陈梓宛只是重复问道：「你的头痛。」

「只要一想到他，就能让我头痛yu裂……」伯伯又无奈的笑起来，四周的空气都飘零着当年yan光的味道。

诊所里的病人已经空了，只剩下伯伯。

在柜台里的妹妹也没叫伯伯的号，她和陈梓宛一样，只是沉默的听着。

「所以我想，相思这病，我应该是治不好了。」

伯伯说了一声老毛病了，便缓缓地卷起水蓝袖子，他的手臂上布着粗细不同的浅疤，但在手腕附近，有一条很深、很深的疤，可想而知当时的伤口有多大。

「当初我b较冲动，既然治不好，我就往动脉一割，一了百了。可这世界偏偏不让我走。」伯伯拿回照片，端详着，「在我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如雷的掌声，我想起了当年的那场网球赛，那场b赛很jing彩，还有b赛结束後，他对我说的很多话。」

「人说si前会有这辈子的跑马灯闪过，我告诉你，没有跑马灯，我当时想的全是他。」伯伯失笑：「这麽说来，我对我父母也是不孝的。所以世界才会残忍的把我拉回来，就偏不让我见他。」

「你问我治不治得好。」伯伯把手移到陈梓宛眼前，「看我这疤，你觉得我这头痛，还有得治吗？」

陈梓宛看向伯伯，这可能就跟手上的疤痕一样，不连根拔除，就永远都别想治好了。

伯伯笑着，他把照片收回皮夹，慢慢的起身：「今天也别看诊了吧，以後都别看了。」

他就轻拍着陈梓宛的头，离开了诊所。他连衣袖都忘了要放下来。

她低头啜泣，站在柜台的妹妹也偷偷擦了一把泪水。

陈梓宛滑开手机，上面有几张和妈妈的合照，她一张接着一张的滑，却在某张照片上停了下来，徐秦的照片突然印入眼帘。

陈梓宛想起，这是在前几天，下意识存的照片。她总是在最累的时候，会想起好久不见的徐秦。

陈梓宛收起手机，她站了起来。

「别想了，收一收，等一下叫爸出来吃饭。」

陈梓宛见妹妹没有回应，才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