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记
台湾来的崔维斯找了两个月的工作了。
他打了至少五十通求职电话,发了三十封电子履历,得到五次面试的机会,最後在一家华人开的中餐馆找到了帮厨的工作。
「要进洋人公司很难,不管什麽工作,即便是仓储上架这麽一个完全不需要特别能力或技术的工作,他也要查问你是否有当地的相关工作经验,是否有合适的推荐人。overqualied是不允许的。你要做labor工,绝对不要填自己大学毕业。任何一份求职的申请表,不管徵求的是打扫卫生,还是管理阶层,审查的人都是要完成固定程序,表格中的栏位没有据实填妥,这份申请表便会被弃置。」一个在洋人公司待了好几年的朋友告诉他填写履历及求职表格的技巧。
「同样都是超巿打工,洋人超巿不易进,可是一旦待超过三个月,除非犯了大缺失,老板不会随便解雇员工,福利也好,按规定休假。可是,华人超巿就不同了,不需要经验,不须要推荐,只是上工的第一分钟主管就开始考核你。多少时间内该完成多少工作,上厕所不可以过於频繁,上班不可以闲聊等,他一边从後头解聘你,一边从前头徵人。这是华人公司的招募策略。」这也是大温地区华、洋文化的差异,崔维斯觉得。
「第一份工作最难。找到了第一份以後就势如破竹了。」一个老移民听了他的求职经验,这样告诉他。
来温八个月了,崔维斯终於要去上班,即便和他预期的有很大的落差,但他还是充满了兴奋。
十一点上班。到家的时候深夜十点。
他手上提着两、三个便当盒,那是他的晚餐,他累得面颊cha0红,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太太梅上前,帮他拿好衣服,让他先洗了澡,又把餐盒理一理,稍微热一下,待他从浴室出来,他才说起这十一个小时是怎麽过的。
他一到,就进了一间小厨房,一个料理长大姐,负责配菜;大厨负责炒菜;二厨帮忙洗、切、炒,再加上他,负责洗碗、备料,这个厨房已经不容旋身了。
从十一点进去,他便听大厨的吩咐先切腰花,二厨是个年轻小伙子,指导他如何拿刀,如何用力,才能把腰花片得又薄又整齐。崔维斯为了到温哥华讨生活,在台湾上过四个月的烹饪课程,他以为自己会切腰花。可是看见厨房里,每个人挥舞菜刀的速度和架式,他知道自己还差得远。
待得客人一进门,他要先忙洗碗。有一个大型洗碗机,他得把碗盘上的残渣刷洗乾净,然後送进洗碗机里,生意最好的时候,他连碗也来不及洗,大家帮忙,好不容易才工记应付过了,但第一天他是学会了c作洗碗机,也知道整个厨房的流程。
三点半过後,餐厅暂时打烊,那是所有职工的午饭时间。崔维斯是双手发酸、双脚发抖,说什麽也吃不下饭了。
五点,晚班开工了,他又是洗碗,碗洗得差不多了,削了一个人高的一大袋马铃薯,油烟满屋,呛得他的喉头一gugu痰涌起,很不舒服。接着切葱,哇,那料理长是怎麽切葱的呀,她不是在切葱,她在舞剑哪。哗啦哗啦的,葱段就落了下来。洗碗、切r0u片、剁猪蹄,洗碗、切r0u片、剁猪蹄,一直九点钟,客人散去。然是清洗厨房、抹桌子、拖地…
他的这些伙房同事,手脚之俐落,做事之效率,厨房四个、外场两个,点菜兼收银、兼帮忙洗碗,六个人端起一间四、五十人座几乎餐餐满座的馆子,崔维斯看了一天,只有瞠目结舌可以形容。
他切一个腰花,他们可以切十个;他切一把葱,他们可以切三十把;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样把碗送进去洗碗机里,他只能叠十只碗,他们可以叠三十只,今天一天,他打破了四个盘、六只碗,断了十根汤匙,如果都要他赔的话,恐怕他一天的工资也不够赔。
梅听完他的敍述,眼眶都红了:
「这麽苦,别做了。」
「人家做得,我就做得。」
「人家,人家文化大革命里跑出来的,你拿什麽跟人家b?」
「那个大厨小我七岁,二厨还叫我崔维斯叔叔,哪里是什麽文化大革命!我看那个大厨一个月至少也有五千块,如果我做下来了,可以赚多少钱哪。」
「哎,你ai赚便赚,钱拿了,买点你想买的,别拿回家,看你这个样子,这个钱,我花不下去…」
到家才吃饭洗澡的崔维斯,说了半个钟头话,便进房里呼呼大睡了。
梅听着他的呼声,辗转难眠,问自己:「这是何苦?」
但她也知道明天天亮,又是新的一天,他们一家三口会继续在温哥华这个城市继续挣扎,继续沈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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