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中角力14（1 / 2）

经过一场护寨危机，寨内储备的草药又不足了，于药儿又打着入山采药的盘算，只不过这回她不再单独行动，免得又被于非扬责念，特地询问李耀是否能与她一同前行。

知道她要采药，李耀是欣然应允，乐意陪她走这一遭。

这一回，一切顺利，没再遇到任何意外，两人很快就采了满满两篓的药草，收获颇丰的踏上归途。

在回程的路上，李耀趁机找话题询问，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这对神秘义兄妹的来历：「于姑娘，于大夫是为何开始四处行医的？」

「他在找人。」于药儿知无不言，对李耀没有任何防备。

「找什麽人？」

「找他师傅。」

「你指的是，教他医术的师傅？」

「嗯。」于药儿点点头。「我常听义兄说，他的师傅医术之高超，这世上无人可及，若要说天地间谁最能得神医之美名，除了他的师傅外，绝无第二人选。」

「那麽于大夫又为何会与其师分开，因而必须四处寻找？」

「其中因缘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他的师傅曾对他说过，只要他能用其医术救到十万百姓，到那时两人就会再度相见。为了能尽快实现『十万之约』，义兄才会四处游历，一路寻人及救人。」

李耀挑了挑眉，总觉得这个「十万之约」有些奇怪，得行医多少年才能凑到如此庞大的人数？又是为了什麽原因，于非扬的师傅才会给他这一个难题？「于大夫已经救到十万人了吗？」

「这我倒未问过，改日我找机会问问。」被他一提，她也跟着好奇起来。

「那于姑娘你呢？居无定所的四处行医，绝非轻松事，你又是为何甘之如饴，不曾有过怨言？」

「呃？」于药儿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我没特别想什麽，只是看到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总是会心生不忍，便想伸手拉他们一把。」

义兄总说她有着与生俱来的菩萨心肠，b他更像医者，若是生为男儿身，而不是事事受限的姑娘家，或许已经为百姓福祉闯出一番大事业也不一定。

她每回听义兄这麽说，总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自认心愿没这麽大，能力也没这麽强，只能跟着义兄尽力帮人，能帮多少算多少。

「你真的不曾想过，帮助那些人，对自己有什麽好处？就像于大夫其实也是有目的在的？」

「何必想这麽多呢？只要顺着心意去做，觉得无愧於心，那就好了。」

「就算这麽做会替自己招惹麻烦？」

「我不怕麻烦，只怕错失能救人的机会，而後悔莫及。」

「如此的菩萨心肠，这世上不知还能找到多少个？」李耀眸光微敛，颇有感触的低喃。

「你别太抬举我，我真的没这麽好。」于药儿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伪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才不信这世上有什麽菩萨心肠，那只会出现在传说故事里，不切实际。﹞李耀内心的另一个声音又在讥讽了。

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心里在想，「他」就一定得如此愤世嫉俗不可吗？

﹝我愤世嫉俗？倒不如说你还是不愿面对现实。她能无私的对百姓施舍怜悯，那是因为普通百姓们大多无害，能招来的麻烦也不大，不足为惧，若她遇到有可能危及己命的恶人，她还有办法一视同仁吗？这种有分别的怜悯，说到了底，还是伪善。﹞

李耀眉心的皱痕又更深了些，颇不想认同心里的另一个声音，他想了想，决定出言试探：「若现在有个十恶不赦之人倒在你面前，你明知救他会害自己陷入危险之境，你还会替对方治病，将他一视同仁的看待吗？」

「罪人是人、恶人也是人，在医者眼里，同样有生存下去的资格。」于药儿毫不犹豫的回答。

「但救了他们，会危害世间，带来更多伤害，你这麽做就违反了行医救人的最根本信念。」

于药儿低头沉y着，似在思索，之後才又抬起头，试着解释：「当你见到一位恶人时，你只注意到他最後犯下的恶行，可曾想过，他为何会一步步的慢慢走偏，最後让自己沦落至万劫不复的境地？」

「就算想了，又如何？」

「若你真的想过，就会发现，他们可恨，却也可怜。很多恶行是可以避免的，因为善与恶只在一念之间，关键就在於他们即将犯下恶行前，有没有人拉他们一把，将他们的心念导回正途。」

于药儿m0着自己的心口，继续解释：「若是义兄来回答这个问题，他会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他们有病，但我会说，他们是心受伤了，伤得很重、伤得无人闻问，最後只能任由己身沉沦，连自己都选择抛弃自己。」

李耀双眸微张，忍不住讶异，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解释恶人与其犯下的恶行，x口也跟着紧紧一缩，像是有gu无形力量狠击了他一下，竟让他有一瞬间的喘不过气。

为什麽？她怎有办法以如此不同的眼光看待这个问题，犹如感同身受？

「这其实是一种心病，最终导致行为失序、人生崩坏，因为看不到、m0不着，所以总是被人们忽略，而他们最需要的心药，其实是『救赎』。」

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恶人的，他们会心生恶念，进而行凶犯案，肯定都有原因在，并且是日积月累而成的，只要将造成恶念出现的原因解开，她相信就算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会痛改前非，改过向善，重新成为一个好人。

所以救人不是只有一种方法，也不是只有大夫能救人，能给予那些恶人「救赎」并且导引他们回正途的人，在她看来更是了不起。

前所未有的震撼继续在李耀心房震荡着，久久不绝。她的一言一语，竟像一根倒钩针，深深刺入他心底最深处，然後狠狠挑起久违的痛意。

他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si过一回，已经无所谓、没感觉了，却没想到，原来还没si透，原来还是感觉得到痛……

于药儿偏头瞧着李耀，发现他的神se变得有些木然，竟有种失了魂的感觉，担心的问：「李公子，你还好吗？」

「呃？」李耀即刻从木然中回神，努力压下x口持续不断的震荡，勉强一笑。「我没事。」

「真的没事？」但她看来却不是这样。

「真的没事。」他不想再继续下去，赶紧转移话题：「你的心地太善良，于大夫都不怕你吃亏吗？」

于药儿还是觉得他有问题，但他不想多谈，她也不好勉强他。「我不是个会任人宰割的软柿子，必要时，我当然还是会反击。」

「也是，就如之前的剿寨奇袭一样。」他笑了笑，一时倒忘了，她可以温柔善感，也能坚毅机智，是个可刚可柔的nv人，很不一样。

于药儿继续观察他的表情，想不透是什麽原因让他出现如此不寻常的反应，总觉得自己似乎不期然的碰触到某个问题，但……究竟是什麽问题？

「于姑娘！」

朱立和的叫唤突然打断于药儿的思绪，她转回头，才发现他们俩已经不知不觉回到主寨广场前，而朱立和正朝着他们走过来。

朱立和来到于药儿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竹篓，尽显t贴。「又去山里采药？怎麽不找我多带一些人去帮忙？」

「已经有李公子帮忙，这样就够了。」于药儿有些不好意思，却又阻止不了他的好意，只好让他将竹篓拿走了。

「人多总是好办事。」

「帮忙人手在jing不在多。」李耀有意无意的cha话。

始终没正眼看他的朱立和终於瞥了他一眼，虽然扬起一抹笑，却隐隐带着敌意。「说的也是，李公子辛苦了。」

「只是帮于姑娘一点小忙而已，算不上什麽辛苦。」李耀回以温文浅笑。

滋滋滋……于药儿看着他们俩似乎互相散发着诡异气息，眼神交会的中间似乎迸出无形火花，烧得猛烈，害她都不知该说什麽好，好像说什麽都不对。

这阵子她察觉到，只要他们俩同在她面前，两人间的气氛就不太对劲，像在暗中角力些什麽。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而言之……这两人似乎不太适合摆在一块儿，还是分远一点会好些！

「哈哈，咱们药儿果然魅力无边，正引着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呢。」于非扬早就站在医庐门边看热闹，还刻意煽风点火：「一个是气宇轩昂的英雄，一个是温文儒雅的翩翩琴师，一武一文，各有特se，真不知该选哪一个好呀？」

朱立和与李耀的暗中角力，同为男人的于非扬可是感受得一清二楚，朱立和的敌意较明显，李耀则是沉稳以对，两者的气势很不一样，谁会占上风，还很难说得准。

「义兄，你在瞎说什麽？」于药儿又羞又窘的红起脸蛋，真恼他唯恐天下不乱。

朱立和也显得有些尴尬。「于大夫，哪来的争风吃醋，你别拿咱们寻开心。」

他的确喜欢于药儿，当然不乐见李耀如影随形般的待在于药儿身边，非常碍眼，偏偏他身为寨主，必须顾及脸面，再加上寨内要忙的事不少，无法经常与于药儿见面，更是对「游手好闲」到能长伴她左右的李耀非常不以为然。

要是他也能这麽做，区区一个李耀又算得了什麽？于药儿的芳心肯定早就被他握在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