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爸爸妈妈呢,还有你的朋友、老师,对你好的人,没有人肯帮你?”
李枳把脑袋闷在自己圈出的堡垒里,声音也闷得很,听得出来他已经快哭了,模样可怜得要命:“我爸爸?你不记得他啦?人家早就变成只能看见骰子筹码的疯子,当时恐怕已经在哪儿被人打瘸了吧。还有我妈妈?她自己都管不好自己!每天无头苍蝇一样,要寻找爱情!”
不等黄煜斐说什么,他满心烧燎地,把委屈一股脑倾倒出来:“还有什么老师,朋友,对我好的人?很可惜,没有这种人。他们觉得我是怪物。全校都知道我是同性恋,我是流氓,是瘟疫!哦对还有宋千,他后来知道了,跟叶沧淮一块,和张硕斗殴了好几回,腕骨断了有一阵他都玩不了琴,乐队也弄不下去了。可是宋千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张硕。”
他又呵呵地笑:“很有趣的,以前老有要债的来找我们事儿,你猜得到吗,派出所还是管不了,等他们出警人家已经走了,只有张硕带着他的混子兄弟,过来帮我和我妈妈撑过腰。虽然只有一次,他心情好。那会儿刚认识没多久,也端着面子,没一见面就想搞我。哥,你说他算不算对我好的人?他算不算?”
黄煜斐一下子,彻底地愣住了,他脑袋发麻,眼前是瘦削的腰身,发抖的臀股。耳边是一种低低的喘息,伴随着不明显的哭。
他前所未有,心脏胀得要爆掉了。
我都做了什么?我想要做什么?我都提了些什么混蛋问题给他?他冷汗冒了一身,盯着手掌自问。
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发展。可是,自从那天李枳泡在水里,小心翼翼地对他坦白之后,这发展似乎就成了必然。无论怎样地告诉自己:你不在意的,你在意的话,李枳又怎么可能解脱呢?他分明是这样给自己洗脑的,可是那些有关虐待强迫的情节,却始终攥着他的思绪,甚至使他无数次想干脆把张硕揪出来处理掉算了,仅仅是让他找不到工作,断两根手指,都太轻。
这种情绪是嫉恨?是困惑?不知是什么,黄煜斐并没有因其他人而有过此类感受。就像看见心爱的完璧曾经在自己的保护之外,濒临玷污的边缘,那种拥挤在方寸之间的嫉妒,以及懊悔。他一次次试图拔开,又一次次被攥住。李枳左臂上那块狰狞的疤,附着在他心上,混着些小肚鸡肠的、抓心挠肝的想法,折腾得黄煜斐缓慢发疯,表面上平静,内心里波动。然后今天一激,就再也控制不住。
他迷茫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忘掉,快忘掉吧……小橘,你回头,你快看看我。”
李枳没有照做。他额头抵着镜面,捂着眼睛,鼻音哝哝的:“又怂了?又不敢问我了?你作为我的男人,其实是有权搞清楚的。我还是跟你好好地说明白吧,这种折磨了我几乎整个十七岁的感觉……我……我很害怕!我拼命地活着,我吊着口气,不敢去想死,可我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他咬住唇,又不笑了:“不成,我说不清,但你能懂吗,我一直很怕!没有人可以救我,也没人会爱我,更别说为我付出……虽然确实,我的伤都是自己找刀割的,我活该,可我站在镜子前流血,止不住地滴在地板上,还是割不掉它,心里就是怕极了,怕得要死……”
黄煜斐一句话也说不出了。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厌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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