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要追逐,老鼠不跑就太对不起猫了。
“你若肯乖乖躺着,就不会摔成这副模样!”他把她放回宽石上,她一坐地就疼得重新爬回他臂膀间,情愿让他抱着也不愿拿摔疼的臀儿落坐。
她也有话要抱怨,“你若肯放我回家,我就不会摔成这副模样。”真要回溯源头,他才是始作俑者。
“你当初若肯救我,就不会面临这些。”要牵扯,他也会。
“你当初若不要受重伤,我才不会面临这些。”司徒百合承认自己有一点点小错,但是与他相较,她这些鸡毛蒜皮大的小事都不足为提——明明就是他自己不学好,招惹仇家,被人砍成破布一般丢弃在城郊,害她到佛寺上香时不小心发现他,还要揪着良心挣扎要不要救他。
“你反倒在责怪我?”
“一点点。”她用拇指和食指表达自己的怨怼,偏偏两指间的缝隙开得可大了。
那哪叫一点点?
“摔到哪里了?”他不想与她争口头上的输赢,只想检视她的伤势。
她鼻眼都红红的,泪光还在眶里打转,想来是摔得很结实,否则坚强如她不会哭得恁般无辜可怜。
“这里这里和这里。”她指头指腰又指臀。虽然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是此时此刻还英雄豪杰也于是无补。
“活该。”嘴里这么说,他已经动手去拨弄她的头发检查伤口。若伤及头部,那可相当不妙。
“嘶——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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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起来了。”后脑有撞伤的痕迹,没见血,但不代表脑子里没事。“头会晕吗?”
“会。”叫他去撞墙看看,他就知道晕不晕。
司徒百合突觉身子一轻,人被他揽在怀里,正想问他做什么,两人却跃离那个她爬了一整早仍徒劳无功的窟窿大洞,重见天日的光明让她一时半刻无法适应。
等她被人放下时,她已稳稳坐在药铺里让人把着脉。
“等会让我儿子推拿推拿就没事了。我拿些药草给你,每日熬煮出汁,在淤伤部位施以热敷,不用几天就能痊愈,再给她几帖趺打药喝喝,效果更好。”
“谢谢大夫。”
然后她被推进内室,在大夫儿子的手下厉声哀号,哭得比她摔进窟窿大洞还要惨烈。
“呜……”
“你还没哭够吗?”宫天涯拧着眉心,耳边没清静过,从离开药铺,一路上再奔驰回到窟窿大洞,到现在将她放在回程途中顺手采买的软垫上,她扑簌簌落着泪,那模样说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司徒百合趴在软垫上,手绢哭得半湿。她身上只披着一件男性外袍,若外袍翻开,里头只剩一件肚兜和亵裤——她当然不是为此而哭,为了热敷伤药,宽衣解带在所难免,只是被人强迫剥光的感觉很难释怀……而且剥光她的那家伙瞧见她身子时七情不动的模样才真正伤人。
摔伤的痛加上推拿的痛再加上热敷的痛已经全混杂成一种麻痹的知觉,若要说她是伤处疼痛难耐而哭泣又太牵强,可是她止不住眼泪,好似被凿开的泉脉,泉水挡也挡不住地喷溅一般。
哭些什么她自己又说不上来……
“摔着的地方还很痛?”他看过她腰臀的伤,在白皙的肤上有些深红,可能过些天会产生难看的淤青罢了。
司徒百合摇头,抽抽鼻翼,令人揪疼胸口的忍啜声在窟窿大洞里隐隐约约,要忽视都很难。
“不然你哭什么?”又不是初生娃儿,无法用语言表达,饿了也哭,尿巾湿了也哭,想睡也哭。
“你瞧见我哭不是应该很开心吗?你不就是为了让我不好受,才将我绑到这里来的吗?你看到了呀!我现在多狼狈、多凄惨,如你所愿了吧?!现在还来理睬我做什么?!”她嗓子带着沙哑与哭音,说起话来还略略颤抖着。
“我没有开心更没有如愿。”听她那样说,他心里确实不爽快。连他都觉得自己反常得不像话,结果他做的这些在她眼里全成驴肝肺,还被她视为幸灾乐祸。
看见她饿肚子,他笑了吗?!
看见她摔得浑身伤,他笑了吗?!
看见她哭成泪人儿,他笑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他比她更意外他居然没有!
结果这小妮子还大剌剌地指控他?!
“那是因为我还没死透透。”她扁嘴,咬住委屈。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高兴,你一定在强忍着笑是不?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你一定觉得复仇的滋味很甜美是不?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是!”《凌虐太上皇》里有出现类似的段子,男角儿把女角儿凌虐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假意关心她,背地里早就不知道冷笑几千几百回,只有女角儿还傻傻笨笨的以为男角儿待她有心……男人真坏!
宫天涯很想反驳,却觉得反驳又太孩子气了些。和一个年轻小姑娘争吵似乎有失冷静,况且她正病着,身体不舒眼哪还能有好口气……再说,他若否定了她的询问,岂不更是自打嘴巴?他正是打着报复的名号而来,如果不是为了叫她吃苦受罪,那么他又何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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