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冶弯了弯嘴角,翻了个身,试探着把桂靖灼圈进怀里,安抚道:“没事,睡吧……雨迟早会停的。”
他感到怀里的人乖顺地点了点头。
翌日早晨,戎冶醒过来时,就看见桂靖灼已经打理过、穿戴整齐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自己。
而雨也确实停了。
未待他怀着淡淡的欣喜和甜蜜开口说些什幺,就听见桂靖灼平静地说出了一句话:“戎冶,我骗不了自己了……我更想同则衷在一起,一直都是。你成全我们。”
他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在脸上,一个小小的白点在他脑中爆炸,在千分之一秒内就膨胀到填满每个角落。
戎冶大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桂靖灼,桂靖灼定定地回望他,神情执着。
戎冶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从床上下来,将女友视若无物,往卫生间去。
“戎冶?”得不到回答地桂靖灼也站了起来。
“我听见了,”戎冶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你想都别想。”
如果非要离开我,谁都好,只有他,不行。
……
天说变脸就变脸。
暴雨倾泻,丝毫不见收势,像是天上巨人无绝的怒火,不散播个干净不肯罢休。
戎冶执意要在今日返回。
桂靖灼反对了一次,便出奇地没有再坚持,而成则衷的态度还是一贯的无谓,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戎冶抿着薄唇,挟着一股隐约的煞气入座启动了车子。桂靖灼和成则衷都没有多言,分别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起初,戎冶行车还算平稳,如果】..◎但不知何时起,车速愈来愈快,快得类似于发泄。桂靖灼的脸渐渐刷白,她以警示的口吻低喝道:“太快了,戎冶!”戎冶置若罔闻。
前方是个弯道,车速丝毫未减。
“放心,就这个速度,还出不了事。”戎冶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嘴角的笑亦是冷的,根本称不上安抚。
他对自己的车技绝对自负,而胸腔里那团阴火已经灼烧得他恨不得大声嘶吼。
桂靖灼听到后座传来“喀哒”一声,她条件反射地扭头去看,只见成则衷系上了安全带,目光不由渐染惊恐。
“你疯了……这种天气!快减速……”桂靖灼回过头,焦急地抓住戎冶手臂,求助地看向成则衷。
戎冶却是笑着从后视镜里看成则衷,道:“阿衷,连你都不信我?”
成则衷镇定自若,道:“我可以陪你玩儿命,但不想在这种蠢事上玩儿没了。”在干燥的路面上,他完全信任戎冶可以,但今天,暴雨带来的危险指数太高。
戎冶大笑,眨眼间车子已经保持着高速平安无事地滑过弯道,他自己给自己欢呼了一声。
桂靖灼紧咬着嘴唇,震惊不已地死瞪着戎冶,指节攥得泛白。
戎冶挑了下眉,喃喃自语道:“我早说了……”
油门又被下压了些,车子随之提速。
成则衷再不能冷静地坐着,暴喝一声:“戎冶!”
戎冶哈哈大笑,总算说:“开个玩笑嘛……阿衷,你的胆子什幺时候变小了?”
但旋即,一声重响之后车身狠狠一震——竟爆胎了!他的脸色猛然大变,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妈的……怎幺回事?!”车子骤然打滑,戎冶猝不及防,用最快的反应将脚搁在刹车上,带着疯狂的意味不断踩下。
然而已经晚了。
又一个弯道早已向他们疾驰而来。
……
成则衷解开安全带,艰难地打开车门,几乎是摔了出来,跌落在湿漉漉的公路地面上,沾了一身脏水。他身上一片疼痛,只知道自己肯定有哪里的骨头裂了,还能自由活动说明伤势不重,已属奇迹;想必头部也遭到不轻的冲击,此刻一阵阵令他作呕的强烈晕眩感间歇性袭来。有血往下流,混入地面的湍急的细流里,立刻淡去不见,成则衷强撑着扶住车身站起来,用尽力气去开驾驶座的门。
弹出的气囊上沾着血,戎冶伏着,耳朵里也涌出鲜血,无意识地轻咳着,嘴角溢出血沫,似乎神识涣散,手指神经质地一下下抽动。成则衷伸手在他脸颊上拍打,大声呼唤他的名字。戎冶僵滞的眼球好一会儿才动了动,但看过来的目光仍是茫然,蒙着淡淡的灰败。
成则衷明白戎冶的内脏必然已被震伤,身上更不知道还有几多伤处,实在是不宜搬动,但他即便在暴雨冲刷之中,也嗅到了汽油的味道,虽然雨势凶猛,没有爆炸之虞,但也必须得远离车子,到车道前方才是安全的。他当机立断,狠下心,把戎冶从安全带里解出来,竭尽全力往外拖,试图将他搬运到离车子远些的安全区域。
戎冶痛苦地呻吟着,面孔在巨大的痛楚中扭曲,成则衷低声道:“忍一忍……忍住。”最终他总算完成了工作,咬着牙才没有瘫坐于地,眼前一阵阵发晕,旋即,他感到手臂被牢牢攥住了——
“阿衷……救她啊,救她……”戎冶双眼充血却无焦距,像是本能地,艰涩低哑地吐出这句话来,眼中几乎是哀求。
成则衷与戎冶对视着,沉默凝重如铁,这样持续了十几秒,然而戎冶的眼神又涣散起来,似乎意识正再度离他而去,成则衷的心也变冷,他沉声道:“好。”
他找出手机,一面拨打着电话求助,一面拔腿朝车子走去。
而戎冶终于意识到了什幺,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清明无比,脸上露出了难以割舍的神色,但更浓重的后悔转眼盖过了它,他的唇颤抖着,竭力发声:“……别去!”却没能高过雨声,他急得想跳起来去拉住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想要留他在安全之地,可是无能为力,反被黑暗裹住了手脚拖入深渊。
车子的处境很不妙,前头已经撞烂护栏冲到了外面,右前轮几乎悬空。
成则衷看了一下车子外部,从驾驶位探身进去——事实上,副驾驶那侧因为直接撞上护栏,变形十分惨烈,车头都已经凹陷破碎。
他方才拉戎冶出来的时侯,就看到了,桂靖灼歪在气囊上丝毫没有动弹,脖颈软绵绵耷拉着,姿势怪异,浓稠的鲜血却不断沿着气囊往下流。
——她绝熬不到营救前来。
成则衷一膝跪在驾驶座上,另一条腿保持着身体平衡,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神情愈发莫测,接着他将手伸了过去。
他将手伸了过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探到少女的颈间,勾出了一条链子,摸到了吊坠——那是一枚来自戎冶母亲故土的旧时的货币,一个在铸造时产生的奇特的错误,独一无二。
成则衷摩挲了一下那枚错币,用力一扯,链与坠便都落入他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桂靖灼的身体弹动了一下,成则衷正欲收回的手腕被抓住了——他定定地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从一片血红之中抬起了眼,其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无声地、仿佛在向他求救:“……救我……我好痛……”
成则衷不为所动地抽回手臂,只说了两个字:“抱歉。”目光冷淡地好像看一具死尸,他将东西放入口袋里。
桂靖灼不由瞪大了眼,手徒劳地抓了一下,喉间发出不妙的声响,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夹杂着暗色的脏器碎片。她不顾这样是否会使血液呛入气管,仍不甘地想要追问,然而已经发不出带有意义的声音了,眼神却清清楚楚地写满了不解——为什幺?为什幺要如此残忍地对待我?!
“我劝过你。”成则衷说,神色比刽子手更冷漠。
他正待退出车厢,却听到了不详的轮胎摩擦声以及方寸大失的鸣笛在喘息间由远及近——
在最后的时刻,他只来得及转头望向了戎冶所在的方向。
还好,足够远了。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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