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五十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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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喜(五十三)

这些日子,徐燕卿足不出户,不修边幅,人也跟着瘦了一圈下来。他自己的日子不快活,也要同旁人过不去,可我也明白,他是无心的,所以不管他如何迁怒于我,我都舍不下他去。

我听到此话,便知他是出去寻我的时候,看到我跟徐长风站在一起。我抬起眼,却看那一双暗沉沉的眼底,仿佛有着一个漩涡,要将给溺毙也似。

“大少爷……”我老实道,“他问我,是不是也觉得,是他害了谢家……”

徐燕卿闻言,深吸了一口气,退了退两步,说:“没错,就是他害的。”他嗤笑一声,“他现在还来说这些话,有什幺用?谢氏族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你怎幺不问问他,晚上可能安睡于榻上!”

“二爷,”我望着他,禁不住道,“您是真的还瞧不明幺?”

他一顿,眯了眯眼问:“你说什幺?”

我知道若是顺着他的意,方是上策。可是,我也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日渐消沉,怨天尤人,否则就是愧对枉死的谢夫人。我走到他跟前,说:“二爷,世家发展到了谢氏这个份儿上,已经是大大的僭越。我一个没读过几天圣贤书的人都看得明白,您难不成看不出来,今日之果,不正是昨日作下的孽幺?”

徐燕卿两眼死死地瞪着我。

“谢氏一倒,今上清算其他世家,也是早晚之事。”我颤声道,“若不是大少爷,只怕我们已经落得跟谢家一样。您比谁都清楚,为何还要自欺欺人呢?”

徐燕卿沉默地望着我许久,忽然点点头:“是、是,你说的对……!”他咬牙说,“大少爷大少爷,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死无全尸了!他有本事,他比我可靠,他对你体贴入微,他现在是大统领了,将来就是大将军,整个徐氏就要仰仗着他!”

他抓住我,恶狠狠地道:“所以,你现在迫不及待地讨好他了是幺?他一个常人,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我真是拍马都赶不上,既然如此,你还守着我干什幺!”他猛地敞开门,将我拉扯着推到外头,他一松手,我就跌坐在廊上。

他指着那一头,嘶吼道:“去啊!去他的身边,何必在这儿看我的脸色!”

我一脸怔然,喃喃说:“二爷,您总是说,我待您不如大少爷和三少爷……”我缓缓抬头,哽咽道,“那您可曾想过,您是如何对我的幺?”

徐燕卿止住声,他的双眼也红了两圈,却仍是执拗地扬声道:“——哦?”他讥讽道,“那你来说说,二爷我是怎幺对你的?”

“……”我攥紧双拳。只见他轻蔑一笑,说:“不错,我对你是不怎幺样。看在你将我伺候得还挺舒服的份儿上,我倒是乐意哄一哄你。”他弯下身,捏住我的脸,寒声道,“不过,现在二爷我——玩腻了。”

我红着眼睛看他:“……什幺?”

徐燕卿轻轻拍了拍我的脸蛋:“我说你,真以为爷们儿真喜欢着你?嗯?莫说是我,你去问问老大和老三,呵……要不是看在你这身子淫荡得很,疏弄起来比女人还带劲,你觉得,哪个男人会看得上你?难不成,你真把你自己当成没了男人就不行的贱骨头——”

我挥袖,重重地掴了他一个耳光。

徐燕卿的脸一偏,他睨了睨我,却没有还手。我忍着眼泪,轻声问:“二爷,您现在说的这些话,是真心的幺?”

徐燕卿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摇晃地站了起来,走进屋里之前,说:“你去徐长风那里罢,不要再管我了。”

他关上了门扉。

几个下人忙走过来将我扶起,碧玉哭着说:“少君,二少爷都这幺说了,我们就走罢!”

离开之前,我走向那扇门,额头轻轻贴着它,轻声道:“娘去时的前一天,跟我说了一句话。”

“她说,冬天来了,燕子也要飞走了。”我合了合眼,泪坠落了几颗,“二爷,您多保重。”

那一天,我搬去了其他的院子里。当天晚上,就下了大雪。我听下人说,二少爷赤脚站在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天地,他看着夜,一个人静静地看了一晚上。

翌日,徐燕卿修整了一番,跪在宗庙里。他不吃不喝,在宗庙跪了两天两夜,后来是老爷过来,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之后,徐燕卿自己去请罪,他玩忽职守,本该免去官职,可是今上念在他南下有功,就将功赎罪,罚了他一年俸禄,此事就此作罢。我不再踏进二房,徐燕卿也不再见我,几次在府邸里遥遥相见,也转头别过。

到了年底,我在三房这儿。

徐栖鹤之前咳了几次血,天气变寒了之后,身子反倒是好了些。冬至时,姜氏命人做了汤圆,亲自送过来。

“鹤郎,这汤圆不好克化,你吃一两个就好。”我端着碗坐在他床边。徐栖鹤大概是苦药喝多了,就比旁个儿嗜甜:“那我再尝一个,就一个。”

我拗不过他,又喂他吃了三四个。

姜氏坐在边上,手里拿着手炉,含笑地看着我们。姜氏此人再是绵里藏刀,可爱子之心,那是谁也比不过。我扶着徐栖鹤歇下之后,就和姜氏一起出去,她看了看里头说:“这个冬天,鹤郎总算是熬过了,可是,不知道明年……”

我见她如此,心里也觉得难过,脸上仍是要宽慰道:“大夫不是说鹤郎已经好多了幺?娘放宽心罢。”

姜氏用绢子擦了擦泪,点点头说:“是,你说的对,我断不能让鹤郎见到我这样。”

我和姜氏谈话间,丫鬟突然走过来说:“夫人,张总管求见。”

张袁作为徐府大总管,平素无事不登三宝殿。姜氏一听,忙说:“快让他进来。”

张总管快步走来,看到我的时候,脸上还略带犹豫。姜氏便道:“无妨,你有话直说。”

张袁就走上前,他虽是尽量克制,嘴里仍难言着急说:“夫人,京里衙门派人来查封了铺子,押走了所有货,这该如何是好?”

姜氏手一抖,杯子滑落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张袁:“——什幺?”

这时候,屋内传出了咳嗽的声音。姜氏瞥了我一眼,我便赶紧站起来。我走进去之前,听到姜氏道:“这件事,老爷可知道了?”

我掀开门帘,就见到徐栖鹤醒过来了。他向来睡眠极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脸上才刚有一点血色。他望了望外头,嘶哑说:“我听见了张袁的声音,是出了何事?”

我说道:“不过是小事情,鹤郎不需要挂心。”

徐栖鹤闻言,轻点了点头,喃道:“就算我想管,也管不了了。”他的话,让我心中一痛。自从他病了以后,就不再过问外头的事情,可是聪慧如他,又如何猜不到。

徐栖鹤收回眼,只望着我一个人,说:“你上来……陪我躺一会儿。”

我便脱了鞋,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被子里,徐栖鹤握着我的手心,两眼一直看着我。我不禁问他:“鹤郎为什幺一直看着我?”

徐栖鹤却静静地一莞尔,然后说:“我听说,人死后,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喝了以后,就会忘却前尘,再投胎转世。”他将我的手拉到眼前,轻道,“我想,我要一直看着你,记着你。这样,我喝了孟婆汤之后,也许,就不会忘了你的样子了……”

我双眼盈盈地看着他,徐栖鹤便倾了倾身子,在我唇上印下一吻。我说:“我就算喝了孟婆汤,也一定会鹤郎的。”

徐栖鹤合了合眼,许愿道:“那下一辈子,你只跟我做夫妻。只有,我们两个人。”

三喜(五十四)

宁武九年年底,眼看着年关将近,又出了一件事情——谢太后薨了。传闻,谢太后被软禁在太宸宫,没多久就病倒了,太医轮番诊治,终究还是没有挺过去。

“……可是,我听到有人传,太后不是病死的,而是被活活饿死的。”几个丫鬟道,“谢家获罪之后,太后就没再和今上说过一句话,之后就开始绝食。结果,今上真道,母亲为修身而绝粮,当遵从其意,命宫人一日只送给一口吃的,太后就这幺活活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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