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园里繁花依旧绚烂如锦,然而总是有花谢之期。一时的美丽灿烂,只会令得花凋后的秃枝愈发惹人心伤。
园里的树荫依旧浓郁了整整一夏。
那个夏末的午后,日头很晴朗。府里的姑娘和丫头们聚在园里头放风筝。我的那只“青鸾”线断了,在微风里晃晃悠悠地栽了下去。我手里还握着线轴,匆匆跑出大门去捡,却在门外拐角处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当心……”他扶住我的肩,语气温和。
我从他天青色的衣襟上抬起眼,刚想道谢,目光却顿时定在了他的脸上,动弹不得。一声“皇帝哥哥”几乎就要冲口而出。
他也怔了一下,但立时便神色如常,微微笑了笑,把手里那只断线的青鸾递给我:“你方才是在找这个吧?”
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他俊朗的眉宇间依稀还存着一抹少年时的青涩。当年的御苑里,也是这样满天都飞舞着五彩艳丽的风筝。我的风筝线和他的缠在了一块儿,谙达便忙递上大剪刀,说风筝随风去了是散灾。我心疼那只新扎的七色纸鸢,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他轻声软语讲个玩笑,我又立时破涕为笑……
几年过去,已是沧海桑田。皇帝哥哥不再是当初稚嫩的少年了。几月前,皇后赫舍里氏逝于坤宁宫,听说皇上因此辍朝五日,并亲送大行皇后至巩华城殡宫。今日的皇帝哥哥,气宇轩朗,眼里却也多了一道化不开的凝重之色。
而柔福,却也远非往日金尊玉贵的小格格。
我黯然地接过风筝,福了福身子:“谢谢。”
转身欲走,却听得他突然间开口,轻轻地问一句:“格格近来还安好吗?”
这叫我该如何答他?我苦笑不语。
他倒也不等我的答案,只自向前走,“容若在府里么?”
我早知老爷是当朝首辅重臣,圣眷正浓。大公子与皇上年纪相若,自小来往甚密,公子虽未在宫中任职,却也时常出入宫禁,当下也不以为奇,应道:“大爷在房里写字。”
他点点头,顿下脚步道:“容若应该待你不错。自己珍重。”
“大爷待奴才甚是宽厚,奴才……生活得很好。”
“柔福,你恨过朕吗?”
我愣了一下,恨吗?怎幺会恨呢?只怪阿玛识人不清,反遭牵累,他也可说是不得以而为之。真心地笑笑:“我怎么会恨皇帝哥哥呢?皇……皇上英明仁慈,柔福应该感恩才是……”
“这倒不像是从前的安格格了。”他背对着我笑了一声,“柔福,你变了很多。”
“柔福的确变了很多。可方才的几句话,皇帝哥哥,我是真心的。”
他不再说话,径自走进府里。
放了一个时辰的风筝,回房时,皇上与大公子在书房里相谈甚欢。
他们二人之间竟完全没有君民关系的压抑气氛。只见皇上不时展眉而笑,公子眼里亦有别样的清亮神采。
大公子见我回来,让我把梨花酒温一壶送进书房。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脱去了那层身份,应该是会成为挚友知交的吧。我边看着砂陶吊子上的火,边如此想。
我端着酒壶进书房的时候,忽听得映雪姑娘在外喊道:“大哥哥你在么?”
“在啊,有事么?”公子忙迎了出来。
映雪姑娘由一个小丫头扶着,一颤一颤地走进来,眉尖微蹙:“方才放风筝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想和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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