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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云是我知道的那个赵长云吗,上过什么讲坛的那个教授?”
“嗯。”
“那他很厉害啊。”
向兴学有一点失望,他很怕向俨下一句说“你还是算了吧,你能做什么呀?”——像那些博士生一样。
向兴学一直在犹豫,他害怕自己一时的冲动会毁掉自己的前途。
就像沈云梦会对他说“你一个无名小卒,你能把赵长云怎么样?”,沈云梦不喜欢赵长云的龌龊,但她更怕向兴学丢掉工作。沈云梦会让向兴学学着忍耐,她说赵长云总会老到拿不动笔、讲不了学,那个时候向兴学就能崭露锋芒,可她自己都不愿意陪着向兴学等到那一天。
“为什么要搞他?”向俨问。
“因为他的学术成果都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我在写的东西也是为他写的,不止我,还有很多年轻老师,还有一些他带的博士生……”
向俨打断了向兴学的话,他说:“那就搞啊。”
客厅里没有开灯,日光透过阳台的玻璃照了进来,在茶几上割出一道分明的界限。
向俨坐在光里,乳白色的毛衣被阳光烤得发亮。
向兴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向俨还年轻,他也不是承担风险的当事人,所以他可以说“那就搞啊”——像向兴学希望听到的那样。但是这样意气风发的话其实很欠考虑,也很不负责任。
向兴学把棒棒糖拿在手里,说:“我可能会被停职,被s大封杀,被学术界驱逐。
“会一无所有。”
向俨笑了,“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呀,一个离婚老男人,没有老婆,住我家里吃我的喝我的,你说你有什么?”
向兴学太阳穴跳了跳。
向俨的话让向兴学很没面子,但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向俨又说:“向兴学,你跟我说过你喜欢文学,那个时候你说你想当作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当作家反而跑去搞学术,这无所谓,我当你还喜欢文学,现在你喜欢的文学是什么?是论文上写着向兴学的名字,还是被人追着夸向老师,向教授?被人捧成学术泰斗?你知道你要什么吗?”
向兴学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对向俨说:“我要当作家。”
他记得他曾经有一个文学梦。
向兴学都快要忘记了,他的梦想有多温柔,多干净,多纯粹。他曾经愿意为了追逐万里外的一抹月光翻山越岭。
向兴学快要忘记了,向俨还记得。
向俨为他开了一扇窗,窗外月色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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