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也就是试探x_i,ng的随口一问而已,所以看到钟书谨略带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时,顾卿音也就没了再问下去的打算了,连忙揉了揉她的眉心,劝道:“好了好了,先别想了。”
哎,果然是不能太急的,那些话还是等她恢复记忆后再问吧。
钟书谨果真没再细想了。
突然就静下来的环境,让顾卿音有点不大适应。
不知是不是一个人呆得太久了,没人与她多说话的缘故,平日里话并不多的顾卿音今夜竟难得的有种想要倾诉的心情。
她趴在了浴桶边上把玩着钟书谨的发丝,有些出神。
“你知道吗,我有个师傅,他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却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教我养我,育我成人。我以为我可以等到他老了,为他送终的。可是,有一天他却突然去世了,那是我从未想到的事情,他还不老,身子骨一向键朗,医术又是极佳,怎么会突然去世了呢?原本,就算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不得不信。直到如今遇见了你,我才敢相信,他真的有可能还活在这世上。这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这茫茫人海,我又该如何寻到他呢?”看到钟书谨那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时,顾卿音才发觉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她叹息一声,敛起了那些失态,把钟书谨的脸板了回去,替她继续搓着澡,“罢了罢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也是听不懂的,你就当我这是随便说说的吧,不用管我。”
钟书谨没有多问,而是眯起了眼舒服地享受起顾卿音的伺候。
这个样子看来,不难猜出这人平时应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主。
纤长的手指穿过了柔软的发丝,轻轻一握,在手心留下了一小撮。
看着手中躺着的发丝,顾卿音心有感慨。
以前,她就老问师傅,为什么不多收个弟子。
一个人,实在是太过孤单了。曾经,她总想要有些师弟师妹之类的,她总觉得人多些,或许就不会这么孤寂了。
可是如今真给她送来了一个或许有可能是姐姐妹妹之类的人,这一时之间,她还真是不大习惯呢。
把钟书谨从头到尾都洗净了之后,顾卿音才把她从桶中捞了出来,替她擦干了身子。
目光落在了钟书谨心口的那道伤痕上时,顾卿音不禁伸出手轻抚了上去。
伤口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r_ou_了,看来再过个几日,配上她所调制的药膏,这人的伤应该就能痊愈了吧。
“你这身子骨,还真是不错呢。寻常人伤得像你这么重的,没个十天半个月一般是不会恢复到像你现在这样的状态的。”
察觉到钟书谨微微瑟缩了一下后,顾卿音才反应过来一直把手放在这个位置好像是有点无礼啊。
顾卿音想了想,若是别人敢这样对她,别的就先不说,断手那是至少的。
幸好这时候钟书谨还不是很懂事,所以才没有什么冲动的行为。
看着钟书谨那略带疑惑的神情,顾卿音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匆匆地替钟书谨穿上了衣衫,便把她往回牵去了。
衣衫是顾卿音的旧衣,套在比她矮半个头的钟书谨身上,倒也不会显得太小。
比起初见之时那个倒在地上的黑袍美人,顾卿音觉得穿上这身素雅衣衫的钟书谨显得温和多了。
至少现在的钟书谨看起来不会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样看起来可比初见之时顺眼多了。
满意的看着手底下那个乖巧安静的人儿,顾卿音停下了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揉了揉她那还带着一分s-hi润的发丝,笑着道:“好了,擦干了,可以睡了。”
替钟书谨盖上被子正要离开之际,衣袖却忽然被她拉住了。
原本在沐浴之前还是很困顿乏不想起来的傻姑娘,此时却清醒地睁着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顾卿音。
眼眸之中,似乎带着几分依赖与不舍。
这样的眼神,看得顾卿音心中软成了一片。
“怎么,是舍不得我走么?”
钟书谨只是执着的拽着顾卿音的衣袖,并未去答话。
这种无声的表达,顾卿音自然是能意会到的,可是,此刻的顾卿音不知为何就是想要使个坏。
“好了,乖乖睡吧,我先回去了。我就住在另外一边的屋子里,夜里要是有什么事,你拉一下床旁边的细绳就好了,我听到就会赶来的。”
床边有根细绳,细绳的另一头悬挂着铃铛,连到了顾卿音的房内。所以,这边的绳子若是被拉动了,顾卿音那边就能听到动静了。
以往,这间屋子都是拿来给病人用的。有些病人伤的重的,就会被安置在这里。顾卿音总不可能时时刻刻守在那些病人身边吧,所以就在屋里安了这个小机关,这样夜里要是有什么情况,她那边也不至于毫无知觉。
话音刚落,衣袖却被拽的更紧了。
“别走。”钟书谨总算是张口了,那双眼里,好像还含着几分祈求的意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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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第一次被钟书谨拉着的时候,顾卿音就已经没打算要走了,现在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更加不忍心离开了。
还未出声安抚两句,又听她不安地说着:“有血,好多血,我怕。”
那略带颤抖的声音听得顾卿音一阵心疼,也不知道这傻姑娘之前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梦到了些什么,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身上所中的毒,那心口的剑伤,落下悬崖的惊险,哪一样不是要命的。
若不是她运气好遇到了自己,如今岂还有命在!
真不知伤她的人跟她究竟有多大的仇,竟能狠心下如此重的手。
顾卿音覆上了钟书谨的手背,用力地握了住,温声道:“别怕,那些都过去了,不会再有血了。我不走,就在这陪你。”
钟书谨怔了怔,瞬间就扫去了那恐惧的情绪,对着顾卿音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嗯!”钟书谨顿了顿,又接着认真地唤了句:“恩人!”
顾卿音略觉无奈:“好了好了,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以后别再恩人恩人的叫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我姓顾,名唤卿音。”
“卿卿?”
“是卿音。”
“卿卿!”
顾卿音:“……”
“罢了罢了。”顾卿音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卿卿就卿卿吧,你高兴就好,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只要别老是叫恩人就好了。”
钟书谨认真地看着顾卿音,愉悦道:“嗯,你是卿卿!”
那声卿卿,似是藏在钟书谨内心深处的一个名字,对着失忆的钟书谨来说,竟有着些许莫名的熟悉之感。
顾卿音还没想通钟书谨怎么突然就高兴起来了,就又听到她紧接着问了句:“你是卿卿,那我又是谁?”
不似方才那明媚的笑容,问起自己是谁时的钟书谨,脸上只剩下了茫然。
顾卿音叹息一声,忘记了自己是谁的这种滋味,一定很难受吧。只可惜她现在也不知道钟书谨的身份,就算有心也无力,无法替钟书谨解答那些疑惑。
突然,她猛地想起了钟书谨那块玉佩上所刻的那个“谨”字,灵机一动,便道:“阿瑾。你叫阿瑾。”
阿瑾。
听到自己名字时,钟书谨突然又开始头疼了。
不知为何,她的脑中竟忽然涌出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一些,连未失忆时的她都不曾记得的片段。
“呜呜呜,师傅师傅,卿卿好坏啊,又给我下毒了。”
那片段之中,小女孩哭着跑向了两个男子,而跟在她身后同样身形的另一个女孩却是嫌弃地说着:“哼,自己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其中一名男子笑着蹲下了身,揉了揉哭着的那个孩子的脑袋:“哈,阿瑾乖不哭哈。凌伯伯帮你好好罚罚她好不?嗯…要不就罚她三日不吃饭吧!”
“师傅…你偏心,到底谁才是你的徒弟啊!”
“阿瑾是妹妹,谁让你老这么欺负她啊!”
“是她想要找我麻烦先的!”
另一个男子无奈的笑着,道:“阿瑾啊,你要是让凌伯伯罚卿卿的话,那她可就要饿肚子啦!你忍心吗?”
听完这话,那孩子默默的擦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抽噎道:“唔…凌伯伯,那还是别罚卿卿了吧…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被她欺负的……”
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竟涌现出了这样的片段。
钟书谨头疼欲裂,只能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
忘记了平时拥有的记忆,却涌出了平时忘在内心最深处的一段往事。
见到钟书谨那副模样,顾卿音连忙拉下了钟书谨的手,在她太阳x,ue上按捏了几下,替她缓解着疼痛。见钟书谨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了,才问了句:“怎么突然就头疼了,是不是想到些什么了?”
钟书谨委屈地点了点头,望向顾卿音的眼里还含着几分水光。
“卿卿好坏。”
欸?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顾卿音:“……”
怕钟书谨会再说出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顾卿音只能无奈的说:“……算了,你还是别瞎想了吧。”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是钟书谨能控制的。无故涌起的那片段,钟书谨自己也是想不明白的。
再一次替钟书谨心口的伤上了些药后,顾卿音才扶着她躺了下来,嘱咐道:“刚上了药,别乱动哦,我先去收拾一下,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女子说的很快就会来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太快的。
等顾卿音收拾完那些东西,再洗漱一下回来的时候,钟书谨都快抵不住自己的睡意了。
感觉到顾卿音回来了,钟书谨才强撑起眼皮,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卿卿,你回来啦。”
钟书谨早早就躺到了床的内侧,把外侧空出来留给了顾卿音。
顾卿音躺下之后,笑着覆上了钟书谨的眼,“快睡吧,傻不傻的,明明已经困得不行了,还要等我做什么?”
轻柔的声音,令钟书谨感到了一阵安心。
她乖乖的闭上了眼,贴着顾卿音的手心蹭了蹭,紧接着又循着温暖贴到了顾卿音身边,搂着她的手臂陷入了梦乡。
鼻间萦绕着的药香,似与梦境之中的一些画面重合在一起了。
就连这梦,都变得香甜起来了。
“顾大夫!顾大夫!快开门呐!”
一大清早,顾卿音就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外头传来的声音。
伴随着剧烈的敲门声,顾卿音不悦地睁开了眼。
方一睁眼,便看到了乖巧地缩在她怀里的那个美人。
嗯,这样的美色,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呐。
这么一来,原先那些不满的情绪,倒是一扫而光了。
“顾大夫!顾大夫你在家吗!”
敲门声越来越重,顾卿音怕他们再这么敲下去会吵醒了钟书谨,只能收起自己的瞌睡虫,小心翼翼地起了身。
不料,她还是把钟书谨吓醒了。
顾卿音看着那个突然惊醒,立马就紧紧抱住她手臂不肯撒手的傻姑娘,无奈地笑了笑:“怎么醒了?你再睡会儿吧,外头有人敲门,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她这个样子,就像是孩童舍不得母亲离开时的样子,也难怪顾卿音会发笑。
钟书谨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不舍的松开了手。
顾卿音替她盖好被子后,就匆匆穿衣出去开门了。
“顾大夫!你总算出来了!求求你快帮忙给我爹看看吧!”
说话的是隔壁张猎户家的儿子张柱子,一个十二岁的孩童。
这孩子年纪虽小,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混世魔王,平日里总是带着一群小孩到处乱窜,常常闹得诸多大人头疼不已。难得看他这么慌乱害怕,顾卿音还真是有些惊讶。
转头望向柱子身后,顾卿音才发现有三个穿着统一腰佩宝剑的人正帮忙搀着隔壁的张猎户。
这些人,不是村里的人。
穿着如此统一,显然是同一个门派之中的人。
而且,这身衣衫,早年顾卿音也曾见过。
那是久居江湖正道之首的青阳门之中甲级弟子统一的服饰。
青阳门的甲级弟子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顾卿音压下心中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到了张猎户身上。
这才发现他的左脚,已是血迹斑斑了。
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到一同前来的张猎户的妻子张氏急切地解释着:“顾大夫,这么早来打扰你,真的是太抱歉了。只是我相公昨日去后山打猎的时候被兽夹夹住了,这伤伤得太重了,我们不敢胡乱处理,就只能来这麻烦你了。”
张猎户不好意思地接道:“抱歉啊顾大夫,昨日不知怎的,原本放在陷阱里的兽夹,居然自己跑到了半路上,所以我才会不小心踩着了……多亏了这几位经过的少侠帮忙,我才能顺利地回来了……今日厚着脸皮来打扰你,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村里只有顾卿音这一个大夫,不来找她还能找谁?
听到张猎户说那兽夹不知怎的居然自己跑到了半路上时,扶着他的耿浩司俊脸一红,身后的两人脸上也闪过了一丝尴尬之色。
看到这一幕,顾卿音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她也没点破,只是笑着道:“张大哥言重了,平r,i你也没少给我这里送猎物,不过是替你治点伤而已,用不着这么见外的,先进来吧。”
顾卿音让开身子后,青阳门的那几个人还热心肠的想帮忙把张猎户扶进去,却被顾卿音拦住了。
几人疑惑地望向顾卿音,却见顾卿音只是冷淡的说了句:“几位少侠,还是不用进来了吧。我这地方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那几人略觉尴尬,互相望了几眼后,虽然不知道顾卿音为何会不欢迎他们,却还是识趣地把张猎户交给了柱子与张氏两人。
耿浩司礼貌的说了句:“那我等就先告辞了。”
顾卿音淡淡的点了下头。
离去之前,同行的齐元青忽然问了句:“对了顾大夫,不知这几r,i你可有遇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嗯…伤得应该是有些重的。穿着黑色的衣衫,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的!”
顾卿音心中微沉,看来,这些人来这里应该就是为了找钟书谨的。
“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我们村里,哪个女子有顾大夫这么年轻貌美的啊!”
这样轻浮的话语,从一个孩子的口中说出,倒是多了几分趣味。
这话逗笑了在场的不少人,倒是驱散了那一丝隐隐的紧张感。
顾卿音不禁也露了个笑,答道:“嗯,这几日,还真没见过比我还貌美的年轻女子,更没有见过你们所说的拿刀的黑衣人。”
齐元青没再多问,只拱手道了句:“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先不打扰了。对了,方才我所说的那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姑娘若是遇上了,还望姑娘能够告知一二,我等这几日就呆在后山那一块。”
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那又如何,反正此时的顾卿音看那失忆的傻姑娘是极为顺眼的,自然不会被这几人唬到。
顾卿音还未装模作样地应两声,身后竟突然响起了开门声。
住在这里的,除了顾卿音,就是钟书谨了。
无疑,开门的那位,就是面前这些人所找的女魔头钟书谨了。
若是这时候钟书谨出来了,那定会被这些人见到!若是被他们当场认出,那钟书谨可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顾卿音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先不说她能不能在这种突发的情况下一个人解决这几个青阳门的甲级弟子。若是在张猎户一家面前开了杀戒,那她定也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青阳门的这些人会来此寻人,那定是受到门中长辈的驱使,这些人若是迟迟不回去复命,那门中之人定会猜出他们已经出了事情。
到时候,若是引来了大批青阳门的人,那麻烦可就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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