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闲得发慌了。”顾双城看向言式微,“你在言氏是有股份的,不如去公司给姑姑端茶递水去,要是你,实在闲着的话。”
“现在我可不敢送到姑面前去,不被扒了皮才怪!我也劝你别往跟前送,小赋中午去言氏就被姑赶他和程总一块去新加坡了!”
“去新加坡做什么?”
“去新加坡做什么轮不到我们管,小赋说了,姑姑面儿都没让他见,一纸文件下去,就把他赶去新加坡了。他叫我们在家里也最好别再做小动作,姑这次可恼着呢,只是腾不出手来捏咱们。”言式微脑子里想的还是那位新夫人肚子里那个男娃娃,“顾双城,你不觉得那女人的肚子特别碍眼吗?”
“没见过。”顾双城放下筷子,招招手让锦绣过来,“锦绣,让陈管家打电话去言氏问问,姑姑中饭吃了没有?”
“好的。双城小姐。”
言式微看向顾双城,“你真的,不闲得慌?那我就单请那位新夫人来家里,你上楼,去你自己的房里呆着,别碍着我的事儿。”
“这是胡闹。你这时候请新夫人来言宅,即使那新夫人自己脚笨摔倒了,摔死了她肚子里的男孩,别人,也会算在姑姑头上,言家谁不知道姑姑保了你和你母亲,你们是姑姑这边的人,做了什么,最后害的还是姑姑。”
听完这话,言式微压下一口气,不满的低声说:“大伯就从来都不重男轻女,他还在的时候,看我和小赋都是一样的。我们的父亲呢,怎么就这么重男轻女……难道他的女儿,都是不值钱的破玩意儿?”
顾双城闭上眼睛,她吸了一口气,“姑姑在,就够了。”
言式微s-hi了双眼,她摇头道:“你自小和父亲就不亲,我和你不同,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说不要我们母女,就不要了。前天好不容易接到他的电话,你猜他和我说什么?”
“说了什么?”
“说是找了好人家,叫我早点嫁人。我等了父亲这么久,没想到只等来了这个。哼嗯,我的婚姻也不过是给他铺路的。从前,我以为爸爸因为忘不了你的母亲,才会这样,没想到,为了夺下言氏,他是什么都肯舍。”言式微吸了吸鼻子,“姑待我如此,我自然不会做伤害姑的事。只是,我一定要为我和我母亲,向言齐这个色迷心窍的老鬼讨个公道。”
顾双城拍了拍言式微的肩膀,“你也是整夜没睡,上楼休息去吧。如今我们的父亲是真有了儿子,也不知道三叔公这次又要做什么大文章了。”
顾双城发现她自己对言齐没有这样的恨,大约是因为她从来没得到过言齐的父爱,而言式微曾经得到和拥有过,如今被活活割下,还是言齐亲手割下的,想必她心里真是血淋淋的,否则,也不会在她这个昔日里被看作是蟑螂的人面前说这一翻话。
顾双城心里没有别人,只有言战。这些都激不起她的丝毫情绪,无非是和言战沾了边,她才多说几句。她看向依旧义愤填膺的言式微,又劝了一句。言式微转过身,大步的跑上楼去了,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蓦地扑在床上,没天没地的哭了一通,哭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号码就立刻收敛神色,接起道:“您好。……是的,言战已经去言氏了,早晨股价回升了不少。”
“式微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
“请您明示。”
“我们被人发现了。”
言式微立刻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们怀疑我吗?这几年来,我从未……”
“式微小姐,你的每次任务都很出色,我们信任你。指使内j,i,an的人是趁着克里斯案件的发生,才从我们的内网窃取了那些照片和视频。”
“听着,如果你们信任我,就不该再和我说是从内网上窃取出来的?难道你们每一个知道内网的,都看过那些照片和视频吗?如果你们都看过,上次你给我打电话之时,就不会一副慌了手脚的语气。到底……是从谁的电脑上偷出来?我忠于大伯的遗命,如此殚j-i,ng竭虑的为你们工作,你们说信任我,这又是哪里信任我?”言式微擦了擦眼睛,那头机械的回答道:“式微小姐,您不该忘了言忱先生委任你的遗命里,包含了一条,不该问的,别问。”
“从谁的电脑上被偷出来,就说明这个电脑的主人有问题,它攥着这些照片和视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有朝一日,来勒索言战吗?我无法不停止我的猜测。我们是合作者,是忠实的伙伴,不是么?”言式微没有像平时那样退一步不敢言,她被这些疑猜搅得不得安宁,凭着第六感,她只觉得这个电脑的主人和过世的言忱之间,必然是极尽亲密,这个人,或许就是这些年遥控她完成任务的‘总指挥’,即便不是‘总指挥’,也应该是整个‘遗命履行专务组’的重要头目。
“式微小姐,电脑的主人,不是您可以猜测的人。”那头冷冰冰的说道。
言式微一听就知道确实有这么一号人,她没有再多问,重提话题道:“您说,指使内j,i,an窃取照片和视频的人,是趁着克里斯案件的发生才动手的?这也就是说,这个指使的人,不就是策划克里斯案件、制造那些垃圾舆论的人吗?”
“是的。这个人可能早就注意到我们的存在,它在找机会,克里斯案件成就了它的机会。由克里斯案件生产出来的负面新闻还未消散,再加上那些照片视频,这个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毁了言战,也要毁了已故的言董,进而,毁了整个言氏家族。”
“那只能是顾家。倒不像是云家做出来的事情,云中天这几年和我姑姑,也算是和平共处。现在本城的商圈不同以往,要是云家和言家反目,它云家只会面临更大的外来势力,云家不至于这么妄自尊大。”言式微小声的猜测道。
………………
+++++++++++++++++++++++++半步猜作品+++++++++++++++++++++++++++++++++
——言式微上楼去了,一楼的大客厅里只剩下顾双城一个人,她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出神的盯着摆动的壁钟,女佣们过了很久才进来收拾桌子,大家见她在看钟,也就没人敢和她搭话。在女佣们眼里,外头的谣言早已吹进言宅里来,她们受了吴妈和锦绣的训诫,平时洗菜收拾房间的时候,都不敢议论,只敢偷偷观察顾双城的脸色。
“都在瞧什么呢?快收拾。”锦绣徐步而来,在顾双城耳边说:“陈管家刚才给三小姐办公室去了电话,贾秘书接的,中饭在会议室吃的。”
“吃了几口,问了么。”顾双城皱紧眉头,问。
锦绣挥退了女佣们,放缓语气说:“双城小姐,贾秘书答完话就挂了电话,想必一定是很忙。话也不宜多问。”
“我不问。我能怎么办?人也见不着,话也问不得。”顾双城坐下来,“……锦绣,我想去言氏看看她。”
“贾秘书说,三小姐状态很好。您不必太过忧心,三小姐见惯了大风大浪。”
“好?状态很好。那我倒要瞧瞧去,要是她状态很好,为什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顾双城闭上眼睛,眼前全都是那一晚广场上的混乱,她只要稍微放松一丁点,整个人就会疲惫不堪的梦见她还在那个广场上找言战,找啊找,找啊找,可就是找不到她。“我……很久没见到她了,想去看一眼,远远看一眼也行。你和贾秘书说,我不打扰她工作。”
“……双城小姐?您……”锦绣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吴妈提着食盒走进来,担心的说:“双城小姐,我看眼下这情形比当年大少爷过世的时候还着急,三小姐的中饭肯定没吃什么,我看,还是您送点吃的过去,外头买的菜再好,还是家里的饭香。”
顾双城立即点点头,锦绣拦也拦不住,只见顾双城飞速提着食盒走了出去,陈管家没拦着,叫了几辆保镖车跟着顾双城到了言氏。
贾秘书知道顾双城来了有些吃惊,但知道这位双城小姐是言战看重的,也就没拦着,他把她带到会议室旁的休息室,门微微一开,就听见言战正在对陈祁东说:“这次收购势在必行,我最怕见到金条被放在保险库里长霉了!现在是年底,我要让他们跪在地上捡我言战的金条。”
门又推开了一些,言战立即抬头看向门口,陈祁东也看向门口。
“什么事。”言战没看顾双城,只看小贾问道。
“双城小姐专程送了些吃的过来,言总,您还是吃一些吧。”
他们俩的到来,明显是冲撞了休息室内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陈祁东喘了一口气,他看向言战,“言总,其他收购,我和所有人都信任您的判断,您的远见。但赛迪能源的收购请您三思。……您先休息一下。”
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和陈祁东一起出了休息室。
言战放下黑色水笔,她坐在软椅上,盯着顾双城的皮鞋看了一眼。
“……”顾双城打开食盒,说:“姑姑。吃点儿东西吧。”
“吃过了。”
“那,喝碗汤吧?”
“喝过了。”
顾双城低头站在桌边,她的手不自在的放在食盒上,“那我给你按摩按摩,你开了这么久的会?”
“按过了。”
“………………”顾双城看向言战,言战则只是盯着她的皮鞋看。
两人皆是沉默,顾双城走到言战面前,缓慢的分|开腿,跨坐在言战的腿上,她抱住言战的脖子,轻声问:“累不累?”
“不累。”
言战看向顾双城,“别坐在我腿上,有点沉。你回家吧。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
言战的双手扣在顾双城的腰上,她骤然把顾双城推开,又说了一句,“回家去。”
气氛正僵持着,小贾敲门进来,说:“言总,安捷能源已经成功收购。”
“很好。送顾小姐下楼。把这食盒送去给陈总他们。”
“…………”顾双城红了眼眶,她看向言战,言战仍旧不看她,顾双城咬唇而去,忍着没有再回头看言战一眼。
☆、半步猜
一连三日。
言战没有归家。
顾双城也没有归家。
言赋在新加坡忙得脚不沾地,也不在家,整个言宅,就只剩下天天闷在房间里的言式微。
打开电视,今天要么就是能源界的资深人士在镜头前狠批言战想垄断整个中部能源市场的险恶野心,要么就是八卦新闻上“越杀越狠”的【忱战门】不断升级的失|控报道,是的,就连言宅里的女佣们都觉得这个城市的新闻失控了。
新闻的喉舌上生了烂疮,成千上万的喉舌全都生了烂疮,它们天天向外吐苦水,那些苦水里带着病毒,流入每个听众的耳朵里、嘴里、眼睛里,不断的滋生繁衍,不断的侵略腐蚀,不断的蔓延摧毁。
从前,女佣们在收拾卧房的时候,都习惯打开电视图个乐,现在大家全都远离遥控器,那遥控器根本不像是从前的遥控器,它像个定时炸弹,一按下去,“嘭”得一声就炸得人四分五裂,你甚至不知道,这一按下去,会瞬间引爆多少吨炸弹。
主人家不在,佣人不开电视不开广播,连手机铃声都极少听见,原本就突然静下来的言宅愈显死寂。陈管家每天都能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每次接完电话陈管家就会坐在椅子上大半天的不说话,嘴上不说,饭量是一天天的减少,老人家在言宅这么些年,就这三天瘦得吓人。吴妈也是整日愁眉不展,只是偶尔念叨着,老天保佑,让我们三小姐度过这个劫,她还和陈管家一同远郊的寺庙求了一签,不求还好,心诚的去求了,居然求的是下下签,解签的和尚一脸凝重,说是几十年难遇的下下签。
自求签后,吴妈病了。第四日清晨,言战的车开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望了卧病在床的吴妈,吴妈一见到言战,身体就像是忽然又好了,她抱着言战,一是询问她最近吃得好不好,二是询问她最近睡得好不好,三是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言战连连称是,安慰了她许久,吴妈才止不住了不停往下掉的眼泪。
出了吴妈的房间,言战没瞅见平时都跟在顾双城的身后的锦绣,她脱下腕表,径自走到言式微的房间外,门也没敲,就这么转动门把走进去,吓得一头乱发的言式微跳了两跳!
“咳咳。”言式微的房间里全是烟味儿,言战一进门就咳嗽了两声。
“姑!……”索x_i,ng地上全是烟头,屋里全是烟雾,什么都是混混沌沌的瞧不清楚,言式微连忙收起满床的文件,从床上立刻下来,走到言战面前就一把抱住了她,“姑,你可算回来了。”
“咳咳。”言战根本睁不开眼,她的手在空气里挥了两下,说:“你抽得比我还多,什么烟,烟雾这么大?”
“我们出去说话吧!”
“吴妈说你天天关在房间里,就是在房间里放火么?咳咳。”言战皱皱眉,转身出了言式微的卧室,言式微也立刻关上门,随言战走了出去。
“姑,我才不是在房间里放火呢!”言式微有些后怕的嗔道。
“那么大的烟,还以为是进了焚烧炉呢。”言战从酒柜里拿起一瓶烈酒,两个高脚杯,“你随我到书房来,姑有事和你商量。”
“好啊。”言式微抚了抚鬓角,重新用手梳了梳那一头三天没梳理的乱发。
“坐。陪姑喝一点。”言战到了小半杯烈酒给言式微,言式微立即点头称好,她心里倒是觉得惶惶,照以往,言战进门头一件事情应该是去找顾双城,然后下人肯定会事先通知她言战回来了,言式微想到她床上的那一沓又一沓她自己整理了三天的文件,顿时脑袋就一片空白,想不出来言战进门第一个找她究竟是要说什么。
局促的喝下一口烈酒,烈酒随着喉咙涌入肠胃,言式微望着言战那张明显消瘦的脸,有一种被灼烧的痛感在胃里翻腾。
“姑。你瘦了很多。”
“孩子,你也瘦了很多。”言战抿了一口酒,轻轻抿唇,似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她又看了一眼言式微,“因为很多客观原因,我可能要从我的位置上退下来。”
“…………”言式微盯着言战真挚关切的眸子,心也张惶的随着她的话语而跳动,言战的语气是那样镇定,但又是那样的异乎寻常的未雨绸缪。
“式微,可能我在言氏的时间不会像之前那样充裕了,董事会,还有家族给予我的压力,都让我觉得,这是最好的,从那个位置上,自己踩着台阶走下来的最好时刻。我要完成一些,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我想要完成的事情,其中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本市环保地带的建设问题,这是我职业生涯里一直很想,也必须完成的一个任务。”
“姑。你不要这么说。”言式微跪在地毯上,她握住言战的手,这漫长的三天里,一切匪夷所思都发生了,言式微不敢出房间的门,她怕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座她赖以为家的宅子已经轰然倒塌下去……
“式微,你不要难过。”
言式微哽咽的说:“没有言战的言氏,还是言氏吗?”
“这是最无奈的时刻,这是最坏的时刻,但我更想称它是最好的时刻。只要善于把握,任何坏的时机,都会是最好的契机。对不对?”言战笑了笑,她摸了摸言式微的脸,“你在言氏占得股份不多,小赋我是用不着担心,可你就不同了。我收购了一些能源公司,这些能源公司将来都会投入到我的环保计划里,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完成我的环保计划。短时间内可能会有亏损,但放长远些看,收益是会倍增的。我已经和你父亲谈妥了,只要你在这份文件上签个字就行了,你负责这一块,做好了,在言家也就站稳了。”
言战将笔拿给言式微,言式微捏着笔,她红着眼眶说:“姑,你知道我听到你这番话的心情吗?”
“签字吧。把你安排妥当,我就放心多了。”言战站起来,她拿着高脚杯,背过身去站在窗前,窗帘微微拉开着,她向外随便瞧一眼,就能看到记者们在猛拍。
“姑,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听到你这番话的心情吗。”言式微迅速的签下名字,低吼道。
言战看向言式微,言式微低声说:“……就像当年大伯离世时的心情。”
“傻孩子。”言战摸摸她的头,抱住她安慰道:“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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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未归家的顾双城手里握着那条在言忱的遗物里找到的项链——名曰【红樱】,她的反复摔打着这条项链,弄得陆子曰都看不下去了,他从顾双城手里拽下项链,说:“我那位世伯不是给你鉴定过了吗?这条是纯血钻,姚千山先生的作品,是真的血钻,你这样摔来摔去,一点都不心疼吗?砸一下,就不知道砸扁了多少金条!”
“是么。”顾双城不以为然的说。
“要是我那位世伯看到,非得气吐血。他还一直问我,你有没有把这条项链还给博物馆呢?”
“为什么要还去博物馆?这是在言忱书房的花瓶里找到的,要还,也是还到言宅的东阁里。”顾双城捏了捏鼻梁,她合上笔记本,看向陆子曰,“你喜欢,就给你好了。”
陆子曰连忙将【红樱】如同烫手山芋一样扔还给顾双城,说:“我为你这条项链也查了不少资料,它真是文物,拿着也不能戴,戴了让人瞧见就是犯法呢。”
顾双城嘘一口浓烟,“陆博士什么时候怕犯法了?”
“我是要比那些守法说法的人更懂得法律。你珍藏可以,以后不要随便一生气就拿它出来撒气,摔来摔去的。”
陈果端着果盘走出来,附和着陆子曰的话说:“摔来摔去是可以的,在我们家你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可是去了外头,千万不要把这条【红樱】拿出来,被警察叔叔逮进去可不好受,够你坐好几年了。……你们吃点水果吧,我看阮秘书在里头困得睡着了,你们俩要不要睡一会儿?我还怀着孕呢,你们俩就当着我的面,研究了三天杀人案,你们有没有公德心?”陈果尽量让自己用轻松的语气说话,但她心里真轻松不起来了,也许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淘气,现在连晚上睡觉心里也觉得惴惴不安,一是担心她孩子的爸爸陆子曰先生会受到这次大风波的影响,二是怕她孩子的干妈顾双城……陈果不敢再想,她指了指钉在墙上的那些照片,说:“你们研究出来了多少,我听听。”
那些照片上的人,全都是和言战有过亲密交往的男x_i,ng和女x_i,ng,而这些人,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于非命,唯一一个幸存的就是至今仍然还躺在病床上做植物人的格蕾丝。墙上的照片静静的被钉在那儿,顾双城手里捏着项链,“嗒”得一声,她把项链扔在第一张照片上,【红樱】和第一张死者的照片一起掉到地上,陈果捂住眼睛,“真血腥的照片。”
“老婆,你之前收集的资料十分完整,再加上阮晶晶和我的人脉,我们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做这些事的人应该是言忱的人,言忱死前,这些人就在帮着言忱不着痕迹的控制这言战的私生活,言忱死后,这些人仍然在不遗余力的做这些事。四年前,这个叫克瑞斯的男人,听说是英国贵族,和言战吃过几顿饭,被外界传两个人在约会,结果没多久,他就在英国参加赛车的时候车毁人亡,照片当然血腥,简直是血r_ou_横飞,他原本长得很帅。细查起来,言战当时对这个克瑞斯先生只有朋友的好感,但这位克瑞斯先生对言战就不仅仅如此了,同样在四年前因相同的原因,一位男士破产,一位男士到现在还在牢里蹲着。”陆子曰用尽量调侃的语气说着,瞧见顾双城的脸色越来越黑,他就没再说下去。
“行了行了,别说了。直接告诉我,这些人究竟在哪儿!”陈果捂住眼睛,实在不想看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她只想知道谁杀死了这些人。
“现在很明显能看出来,有人比我们更早开始注意和调查言忱的这些人,克里斯事件就是这两方人起冲突的一个导火索。有言忱的那些人,就不可能容得下克里斯这样的疯子出来作乱,不可能由着克里斯出来抹黑言战,这是不可能的,这些人致力于塑造言战在商界的完美形象,他们比言战身后的团队还要细心周到,并且完全不顾法律。”
顾双城盯着掉在地上的那串血钻项链,说:“克里斯事件里最热心的要数罗国庆和罗天和两兄弟,他们眼红罗石磊的总警司位置,是在情理之中,可是也太有恃无恐了。他们恃得是什么?一定是有人属意了他们,告诉他们接下来言战恐怕就要坐不稳了,因为只有言战坐不稳,罗石磊才会从总警司的位置下跌下去,新任市长换成了我舅舅顾沉渊,那本就是不稳的初始……”顾双城皱了皱眉头,“我舅舅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但他手上能有几张牌,我是知道的。……能绕过言忱的那些人,直接把克里斯事件揭开的人,一定不是顾沉渊,他现在等于是坐拥渔人之利,不费一兵一卒就已经看到我姑姑摔了个大跟头,有个人替他收拾言家那些人,他一定很高兴。”
陈果听着听着,就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怀疑云中天?”
“他打了我姑姑一拳,如果是恨之入骨的仇敌,他不会就此失了分寸,他肯定不知道这些照片和视频是哪儿来的?如果他知道,他不会打这一拳。”顾双城肯定说。
陆子曰弯下腰,拾起跌在地上的【红樱】项链,“是……罗可欣吗?这位云家大夫人?”
“她和顾沉渊一样乐见其成,煽风点火还可以,她心里痛恨我姑姑,但每次见到我姑姑,总是百般讨好,装作温顺胆小的样子,这就说明主使的人一定不是她。要不是克里斯事件,我们也看不到那些为死去的言忱做事的人,他们和鬼没什么区别。”
陈果摸了摸肚子,“那到底是挑起克里斯事件的这个‘厉害人’重要,还是言忱养得那帮‘忠鬼’重要?”
“二者都重要。我要比言战更早知道这些人是谁,我一定要比她更早知道才行。”顾双城闭上眼睛,心里又是堵堵的钝痛,“我一定是把什么人给忘了。”
“顾总,刚收集来的资料。”阮晶晶打着哈欠,把一份传真放到了顾双城眼前,顾双城睁开眼睛,略略看了几行,“对。……可不就是她么。”
“谁?”陆子曰拿起传真看了几眼,“……是云家老夫人?”
陈果难以相信摸摸后脑勺,“她都七老八十快进棺材的人了,搞出这些事情来做什么?是不是弄错了。现在谁都晓得云氏和言氏之间是有合作的,时局都变了,也不像以前那样成天需要斗狠,她这么做,让云中天怎么和言战继续合作下去?”
“……她从来都不想看到她的两个儿子和言战走得过近。”顾双城向后仰靠在沙发上,“云中天和言战都知道现在的形势变了,他们两个也希望极力促成言氏和云氏的浅合作关系,但是云家老夫人已经……或许恨言战入骨。”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还能保持如此的怨恨,心里不仅恨,还一直在瞅着机会把言战推下深渊去,这说明,这股子怨恨已经融进她的骨髓里,她半个身子进了棺材,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呢,她要拽言战和她一块去……地狱?”陆子曰深吸一口气,阮晶晶接着说:“她孤注一掷的要把言战弄得身败名裂,可能也是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少日子里,在最后的时间里,总要做点什么才对?”
顾双城忽得站起来,她从陆子曰手里拽下那条【红樱】,来回走动道:“我姑姑做事向来都是公私分明,即便和任何人在商场上闹得血雨腥风,也不会把商场上的事情祸及到各家后院的女眷,那些名媛们都喜欢和我姑姑打交道,可不就是因为她这个脾x_i,ng么。我姑姑这么些年,结下的梁子不少,但都在商场上结下的,何时和这位云家老夫人楚惜云有过大过节?”
“……你再往上面想想,言战没在你面前,提过云家老夫人么?”陆子曰问。
顾双城摇摇头,“我姑姑向来待人亲厚,对待她那样的老人家,绝不可能……绝不可能……”
陈果闷声一笑,“啧啧,你们听,张口一个我姑姑,闭口一个我姑姑,是,是,你姑姑什么都好。那有些疯狗就是喜欢瞅准了浑身上下都没毛病的人咬啊!”
脑子像是被什么疾风骤雨给堵住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顾双城捏着项链,脑子里又是突突的跳动,“这可怎么是好,眼下言战忙着她的商场,暂且瞄不到这里,等她真回过神来顺藤摸瓜,肯定比我知道的快!不行,不行,我要比她知道的早,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我的言战,我的言战……”
三人见刚才还冷静分析的顾双城开始用项链砸头,都觉得十分心疼,阮晶晶看向陈果,陈果摆摆手道:“你们别逼我,我真想不说所以然,肚子里有宝宝了,人也变笨了。”
陆子曰叹了口气,“夫妻俩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她看向陈果,“云家老夫人的恨,云家老爷子云磐能不知道?云磐要是还能主事,能容得下他的夫人这么对付言氏?他现在坐轮椅睡病床……”
“……云磐?”顾双城不再砸头,她低头认真盯着这条价值连城的血钻项链,似是透过这条项链在琢磨些什么,良久,她开口道:“我要见云磐。”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纪念已故的张国荣先生】
对于我来说,张国荣是从一而终的程蝶衣,是总爱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的何宝荣,每次在深夜,当我无法入睡,当我伤心难过之时,我最喜欢看得电影就是《霸王别姬》和《春光乍泄》,在万籁俱静的时候听程蝶衣的一些台词,总会让人产生某种铭心刻骨的感觉,而看春光乍泄里,何宝荣在那间曾经两个人生活的房间里独自哭泣时,总会觉得哭得那么真实,很多电影里的哭泣都让我清楚的知道这是演戏的哭,而在春光乍泄里,我见到了一种……这就是leslie在哭,那种哭泣不加修饰,甚至是无比苍凉干涩的,你听到这样的哭泣,眼睛不会跟着流泪,但心里却跟着流泪了。
在很多歌独自难过的夜里,谢谢张国荣的电影陪我一点一点的入睡。谢谢。
☆、半步猜
云磐是个活死人。
活死人怎么让他开口?他睁着眼睛,能见到这世界的一切,但说不出,他侧着耳朵,能听见角落里的所有话,但也说不出……
上次言战去吴定慧女士的诊所,本来就是要去探望这位差点断气的老绅士,若是没有克里斯假扮女护士这一茬,那言战也就去探望,她上次要是探望了,那这次顾双城就可以借这个理由去云宅再探云磐。
青天白日,又怎么恰如其分的去云宅呢?
“双城小姐,到了。”司机开口道。
顾双城没听见,她的脑子里全是陆子曰、陈果和阮晶晶的话,他们都劝她暂时莫去特意探云磐,若是让云家老太太察觉到什么,外头的形势只会更加恶化。顾双城知道这话有理,但她心里是涨涨的疼,她去言氏看到忙碌中的言战,一则觉得骄傲,二则觉得格外心疼,言战现在是既要在前头打仗,又要在后头盯着暗敌来犯,她在前头血雨腥风,面对的是整个业界和无孔不入的大众,她在后头匍匐蛰藏,面对的是整个言家揣测的目光,谣言和舆论就是有某种可怕的魔力,它甚至能把一些人对言战多年来的信任在一夕间瓦解的丝毫不剩……
“双城小姐,到了。”司机回过头去,只见顾双城的额头和鼻尖上都是细汗,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她盯着路两边站着的记者,司机见状,就解释道:“双城小姐,在这里下车,没人能瞧见你,很安全,不会被拍到的,您还是安心下车吧。”
这是第四日的正午。顾双城前头还正在和陆子曰讨论一批“新货”上陆之后该如何处理,后头言式微就打了个电话、派了个司机过来……顾双城看向司机,问道:“你知道式微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那倒不晓得,式微小姐催得急,我就负责来接您。”
目前警局对走私已经盯出了一根硬刺,“新货”不屯好,明年上半年就没得卖,顾双城的脑筋在“新货”上转了转,最近的大小码头都不能看了,到处都是警察的耳目。……她摇摇头,款款的下了车,这是从侧后门入言宅,她两步就进了后门。
锦绣等在后门口,一见着顾双城,就小声说:“三小姐在书房,三位叔公来了,都在书房,我送过一次茶水进去。……吵得厉害。”
顾双城点点头,她招了招手,言宅的保安总管从近处走过来,小声汇报道:“保安们在宅内各处都布置了,三小姐出门去言氏也是严加防范,记者们都在控制内,毕竟整个弥生道不止言宅一家豪宅,我们也联络了其他家的保安。”
顾双城点点头,保安总管顿了顿,又说:“记者们倒是其次,言宅收到了两次炸弹包裹。”
顾双城看向保安总管,“没对外界宣扬吧?”
“我们嘴巴紧,您放心,都是小心处理的。……克里斯在监狱过世之后,有些他的粉丝开始活动,扬言要言战一命偿一命,我们逮到两个,正审问,恐怕这些人还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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