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姑娘所料,我们到的时候,鸿仁寺的火已起,寺里的僧人已死,不过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毒死的,傅三哥清点了人数,七十五人,可惜……紫峰阁的藏品都被毁尽了,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在二楼发现一个密室,后来山下的村民来救火,就照着姑娘的法子,放了第二把火。”
裴菱叹了口气,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时至今日,她总算对元仁大师心服口服,西晋若是没有这样的大师帮衬,早就垮了,“七十五人。”心里忽然冒出一丝邪恶的得意,严籍师兄,看样子你不是师傅为青衣师兄挑选的“良人”啊。
“姑娘,我们几时动身?”
“你去通知老傅、老庄收拾东西,即刻动身。”
“是。”
裴菱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天,阴晴难辨。房门在她身后打开又关上,她知道他一直看着她,高长治啊高长治,我早晚把你弄到我床上。她脸上的笑,有些邪,有些媚,是在诸多男子之间辗转过后自然而然积攒起来的撩人姿态。她看上的,却还没被她弄上床的,除了赵青衣,就只有高长治了。
彼时,赵青衣和高久安已经回到了龙潭村。
赵青衣师满下山,李村长几乎是喜极而泣,当年他亲自送上云寂山的那个孩子长大了,长得这样好,拉过他的手,不无感慨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走,回家去。”
“村长,这是我高师兄,他无家可归,师傅让他随我回来。”青衣紧跟着村长的步伐往前走,扭头看看落后一步跟在后头的高久安。
“青衣啊,你上山拜师以后你家的房舍就空着,后来村里来了个逃荒的郎中,我就做主让他住下了……你看……要不你们将就着一起住吧,外头兵荒马乱的,既然到了龙潭村,我总不好不管。”
“听村长的,我可以和高师兄挤挤,村里有个郎中照应着,乡里乡亲有个病痛也方便。”
高久安的眉头拧了一拧。
“唉,你长大了,青衣。”李村长欣慰地笑道:“不过,你也别担心,家里头米面不缺,曾先生本事,十里八乡的乡亲病了都来找他瞧,有钱的给钱,没钱的就给米呀面呀的做抵,曾先生也不计较,你家门口那块小菜地,曾先生也拾捣的很好。”
“嗯。”
一路上,一会儿这个婶子叫他,一会儿那个大爷同他打招呼,他忽然觉得很温暖,离开了七年有余却不见生疏。这世上,最善变的是人心,最长情的也是人心。跟村长说着说着就走到了久违的矮墙篱门口,青衣停下脚步,忽然有些懵,往屋里瞥了一眼,一下子思绪万千,七年前离家的情形仍历历在目。
“唉,到了家门口怎么不进去。”李村长穿过墙篱,“曾先生,我们青衣回来了。”
一会儿,一个身着蓝衣长衫的俊俏男子走了出来,冲着青衣和高久安一揖,“在下曾隶,叨扰了,还望家主莫怪。”
不待青衣接话,李村长把话头接了过去,“曾先生不要这般见外,我们青衣懂事明理的很,那位是他的师兄,往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
高久安的眉头又拧了一拧。他不喜欢攀亲近,更不喜欢被人攀亲近。
“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青衣,自个儿家里你自个儿安顿吧,有事就去找我。”李村长走的时候,十分客气的同曾隶点头示意。
曾隶回了个礼貌性的笑,眼角的余光从高久安身上掠过,这个人,不简单,冲着青衣道:“进屋吧,这么站着,让我觉得自己有些无礼。”
青衣尴尬地笑了笑,“嗯,进屋……进屋,师兄,走吧。”
三个看似平凡却各藏玄机的男子,真能平平淡淡的在龙潭村躲避乱世浮沉吗?!
☆、闲居一
回到龙潭村三月余,日子虽过得闲散,倒也不失乐趣。
三人十分默契的将一些琐事各自承担了起来,比如拾捣菜地、做饭、刷碗之类的,都是曾隶的活儿;洗洗晒晒、打扫屋子、准备迎来送往的东西之类都是青衣的活儿;挑水劈柴、扛米背面之类都是高久安的活儿。高久安不在的时候,青衣和曾隶聊得还算投机,气氛也融洽;高久安在的时候,三人基本都是沉默,相对无言的很有些尴尬。
就如李村长所言,十里八乡来找曾隶瞧病的人很多,年轻的、年老的;有钱的、没钱的。曾隶瞧病极有耐心,不会因为穿的体面给的出钱就瞧的仔细,也不会因为穿的寒酸给不出钱就瞧的马虎,不仅在龙潭村,在周边几个村子都有相当口碑,年纪虽轻,大家伙儿都尊他一声先生。
最近有个虞姓姑娘隔三岔五的就会来,青衣几次想搭话都被高久安制止了,一连忍了数日,青衣有些忍无可忍。这日晚上灭了烛灯躺下后,他壮着胆子问:“高师兄,那个姑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且,她的病也不是吃点药就能吃的好,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同她说清楚。”
高久安叹气,傻小子,吃得好吃不好,曾隶心里难道不比你清楚么,“你爻卦了?”
“嗯,我看她常来瞧病也没个起色,就爻了一卦。”
“什么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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