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也一样,青翎自己也是有私心的,胡家的田产自不必说,可这铺子买卖,早晚得有人管着,大哥走了仕途,原先自己还想培养培养青翧来着,谁想调教来一个熊孩子,青翧也跑去走仕途了。
她们三姊妹就更不中用了,大姐嫁了表哥,翟家那一摊子乱事儿都管不过来呢,哪有闲工夫理会娘家的买卖,更何况大姐也不是这块材料。
自己倒是乐意,也有兴趣,可嫁到陆家,不管陆敬澜如何跟自己保证只管过两人的小日子,青翎都不会真傻得相信。
她不是说陆敬澜说甜言蜜语哄骗自己,陆敬澜这家伙,别瞧有时候精明的吓人,可有时候傻起来也挺天真的。
自己嫁给他也等于嫁给了陆家,那样一个世族大家的少奶奶,哪是好当的,便不掌家也不知有多少事儿呢,哪还顾得上娘家。
更何况,便敬澜跟自己说谋了安平县的官缺,可青翎却知道,陆敬澜这样的人有抱负,有才情,有本事,怎可能长时间屈就在一个小小的安平县,便他自己乐意,皇上也不能乐意,当官的就跟水上的浮萍差不多,忽悠东西,谁也不知道往后会在哪儿落脚。
在安平县自是可以照顾娘家,若是隔着千山万水,自己便有心也无力了,所以,胡家必须还得有个人,能管着家里的买卖,能替她们在爹娘跟前儿尽孝,这个人也只有明德最为合适。
明德是姑姑的次子,不用继承家业,又自小在胡家长大,若跟青青能成,就是胡家的女婿了,帮着料理胡家的生意,也在情理之中,想必爹娘也会答应的。
想到此,便开口了:“明德你明儿就动身去京里的珍宝斋走一趟,拿一颗珍珠交给老掌柜,让掌柜的瞧着寻颗一模一样的来。”
明德眼睛一亮,心里别提多兴奋了,虽说自己早有打算,想学些经济学问,却也知道跟着胡满贵学的是眼力,是当铺里的手艺,真要说做生意的门道还得青翎指点才行,如今派他去京城的珍宝斋,是不是就等于收下了自己这个笨徒弟了。
明德可不敢问,别看青翎平常总是说说笑笑的,可要是板起小脸来,真叫人肝儿颤儿,而且,这样的事儿怎么问,两人可还是表姐弟呢。
明德转过天一早就动身了,只是刚走上官道就瞧见了长福牵着马站在道边儿上,瞧意思像是等什么人。
明德愣了愣,下车到了跟前儿:“还真是长福,我还当自己眼花认错了呢,你不在京里伺候二姐夫,跑冀州做什么来了?”
长福目光闪了闪,:“我来做什么还用说吗,二小姐急匆匆的家来了,我们少爷猜着必是有事儿了,又怕问了二小姐不说,便把我遣了过来,你这是要去京城?”
明德琢磨这小子跟谷雨可快成两口子了,谷雨又是二姐跟前儿最近的人,这小子什么事不知道啊,便也不瞒他,把自己去京里珍宝斋的事儿说给了他。
长福听了笑道:“那表少爷打算怎么做?不是想直接去找老掌柜吧,我可得跟你说,珍宝斋这位老掌柜,脾气古怪的很,寻常人都不肯卖面子的,若是二小姐去了自是不成问题,若是表少爷可就难说了。”
明德心里头忐忑的正是这个,听见长福如此说心里更有些没底,倒是也不傻,微微后退躬身一礼:“还请长福哥指教。”
长福吓了一跳忙一窜避开了,直摇手:“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表少爷要折我的寿数呢,指教可不敢当,却有一句话想跟表少爷说,这珍宝斋的老掌柜,除了卖二小姐的面子跟我们少爷也是极熟络的。”
他一句话说出来,明德就明白了,微笑着拱了拱手:“明德知道了,一到京城先去陆府给二姐夫见礼,再办其他的事儿。”
长福笑道:“小的恭祝表少爷一路顺风。”自己下官道直奔冀州府衙去了,这几日他都是在府衙落脚,冀州知府王仕成的大公子,如今正是国子监荫监的监生。
两家父辈又是同年,而且,王家这位大公子的跟陆敬澜一边儿大,倒是难得的缘分,自打陆家请了王仕成来做敬澜这个大媒之后,两家便来往的密切了许多,王家大公子若去京城,便会住在陆家,故此陆敬澜才会把长福遣到王家来,以送碑帖为名住了下来,一个是两家的确亲厚,再一个,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冀州官衙里的大事。
长福从谷雨嘴里知道胡家的事儿之后,立马就给少爷写了封信,少爷只回了几个字,静观其变,长福便知少爷不想自己掺合,交代自己就在旁边看着就好。
长福本来还支开了架子,准备好好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门路,不想少爷却不让动,只能看着,本说这件事儿极麻烦,那周二狗既干了这样事儿,自然不会在家等着被抓,十有八九把珍珠卖了之后,拿着钱跑路了,往哪儿找去。
没想到,不过转过天儿就连人带物都找着了,谷雨跟自己递信儿说明德拿着一颗珍珠去京里珍宝斋配对去了,自己还不信呢,可就是真的,也不知二小姐到底怎么破的案,回头得机会非好好问问谷雨不可。
不过,这恒通当设计冀州文家有些干系,有文家在后头撑着腰,这块铁板只怕不好扳。
却不知青翎正想借这个机会,把恒通当跟文家的关系弄弄清楚,有道是疖子不挤不出能,总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干脆弄个清楚明白,也知道以后该怎么应付……
☆、第85章
却说周子生,一见管家周冒进来忙问:“如何?”
周冒:“小的猫在周二狗家外头听了一会儿,听见几句吵闹声,像是田明德要挟那瞎婆子交出周二狗,只额可惜离的远并不真切,说起来,既知是周二狗干的,胡家怎么不报官,抱了官,发下海捕文书,周二狗还能往哪儿跑?”
周子生:“你当胡世宗傻啊,若是丢了旁的东西,自是早报官了,可这一盒子珍珠是主顾活当的东西,说好了一个月便赎回去的,如今人家想早些赎回去,胡家还能拖着,是用期限未至的借口,若报了官,势必要翻出来,又该如何交代,指定是打着暗里找着周二狗,把珍珠拿回来再报官的主意呢。”
说着冷笑了一声:“外头人都说胡家如何如何心善慈悲,如今这般对付个瞎眼的婆子,可是活打了嘴,什么心善慈悲,不过做个假样子罢了,这一碰上真金白银,就不信他能不计较,胡世宗撞大运似的赚了几个银子,就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了,竟敢跟恒通当这样的字号别苗头,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这一回非让他赔个血本无归不可。”
周冒:“老爷您可别忘了,胡家可不是寻常人家,后头有人撑着呢。”
周子生:“谁撑着?胡家京里那位舅爷本来当的就是个闲官儿,能顶什么事儿?更何况,听见说如今身子不大好,今年过不得过去都两说,若说陆家,不过刚过了定,只是儿女亲家罢了,人家还能管买卖的赔赚不成,依着我说,陆家这回也是打了眼,回头不定就退了亲事也未可知。”
周冒心说,老爷这是跟胡家有多大的怨仇啊,这么见不得人家的好,他倒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如此。
算命的不常说人都有个三衰六旺,衰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可要赶上时运旺的时候,便坏事儿也没准都能变成好事儿,而现在的胡家就正在旺运上,相反周家却越来越时运不济。
就在五年前,在安平县的胡周两家无论无论家资还是名声还算不相上下,如今再瞧,人胡家一天比一天的兴旺,甭说安平县,就算在冀州府提起胡家都没有不知道的,周家就是拍马都赶不上。
说到底,还是胡家的儿女争气,老爷心里头再不平,可没造化生养争气的儿女,也只能暗憋暗气的说些酸话罢了。
想起老爷掺合的事儿,不禁道:“老爷这是何必呢,小的倒觉,胡家兴旺了也没什么不好,咱家大小姐可是胡家的外甥媳妇儿,咱周家跟胡家也就成了亲戚,若是胡家发达了,咱家好歹也能跟着沾些光吧,倒是恒通当跟咱不沾亲带故的,老爷何必替他们探听消息,回头让胡家知道,岂不伤了亲戚间的和气。”
周子生自来就爱跟胡家比较,谁想比来比去却越发比不上,心里难免嫉恨,便生出一种阴暗心理,盼着胡家倒霉,他心里才得爽快,哪听得进去这些话:“胡世宗不过是个伪善人,你真当他多好心呢,你说说,你们家少爷再不好,配他那个丑八怪的闺女也绰绰有余吧,我这找媒婆上门说亲,硬生生给他家的疯丫头给赶了出来,还指望沾胡家的光,下辈子都甭想,你去叫人盯着周二狗家,胡世宗都没辙了,我倒不信胡家这个疯丫头能把这事儿胡撸平了,他胡家的靠山再硬,还能硬的过恒通当不成,上赶着鸡蛋碰石头,我眼瞧着是个什么结果。”
主仆正说着,就见周宝儿从外头跑了进来,跑的急,身上肥肉直颤,一头的汗顺着胖脸往下流,汗味裹着身上沾的脂粉气,还有宿醉的酒气,又香又臭的直冲鼻子。
周老爷皱了皱眉,看了眼外头当空的日头,指着他:“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才家来,你也不小了,成天不说干点儿正经事,就知道鬼混,咱们周家早晚让你败光了,到时候看你喝西北风去。”
搁在平常,周宝儿有一百句话回给他爹呢,不把周老爷气的半死都不算完,今儿却没回嘴,擦了擦头上汗道:“爹要是早些给我娶个媳妇儿,家里头有现成的,我做什么还去窑子里头找乐子,又花银子,又跑道儿的,图啥啊。”
周老爷愣了愣,仔细瞧了瞧自己的胖儿子,他也知道因得子晚,又只周宝儿这一根独苗,故此,太过宠溺,才宠出了这么个胡闹的性子,等他再想管的时候已经晚了。
眼瞅年纪也大了,按说早就该给他娶一房媳妇儿回来,只是这小子挑拣的紧,不知相看了多少都不成,不是嫌人家胖要不就是瘦,再不然就是长得不好看,恨不能找个天上下凡的仙女才行,这才耽搁到了今天。
不想,今儿他自己倒提起来了,琢磨着要是给他娶个媳妇儿家来,兴许就不天天往外头跑了,在家自己也好教他管管田里的账目。
想到此,便点头道:“回头叫媒人婆扫听扫听,哪家的姑娘合适,先相看着再说。”
想周宝儿却道:“不用这般费事,我已然相看好了。”
周老爷眉头一皱,瞪着他:“你莫不是相中了那些窑子里的粉头,只你爹活着一天,也别想,咱们周家清清白白的人家,弄个窑姐进来,连祖宗都要羞臊死了。”
周宝儿却道:“爹嘴上说的好听,还不是有事儿没事就往窑子里钻,您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儿春姐儿见了我,非让我叫她奶奶,说您上回去的时候,搂着她亲娘都喊了,若是论起辈分可不就是奶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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