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如此,陆家肯跟胡家结亲,虽是敬澜坚持,到底也是觉得翎儿比那些京里的大家闺秀不差什么,才会由着敬澜的性子。
还说这丫头嫁到陆家,往后相夫教子,这辈子也就安稳了,不想又出来这么档子事儿,这事儿自己得底细问问。
想到此,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青羽两口子青羿,青青,几人看了青翎一眼退下去了,青翧更是,一听娘让走了,一咕噜爬起来就跑没影儿了。
翟氏见丈夫不动劲儿,知道丈夫疼闺女,怕自己罚青翎,不禁道:“你刚不说有账本子要看吗?”
胡老爷呵呵一笑:“那个,我刚想起来,那些账本子不着急,明儿再瞧也一样。”
翟氏白了他一眼:“我也不是后娘,你还怕我虐待自己的亲闺女不成,我是有几句话要问她,老爷在这儿做什么?”
胡老爷这才站了起来:“本来是青翧这小子惹出来的,罚翎儿做什么,夫人要是不解气,回头把那小子叫来,拍他几巴掌也就是了,那小子皮糙肉厚禁得住,不比女儿家身子娇弱。”
翟氏给丈夫气乐了:“你这也太偏心了,就不怕你儿子听见怨你这个当爹的。”
胡老爷:“小子就得摔打才出息,姑娘家自然得娇养着,他敢怨他爹,看我不捶死他。”
翟氏:“就会说嘴,这几个孩子你何曾动过一个指头,行了,我们娘俩说话儿,你听着做什么,忙你的正事儿去要紧。”
胡老爷仍是有些担心,看了青翎一眼。
青翎:“爹去吧,我跟娘说说话儿。”胡老爷这才走了。
翟婆婆把丫头都遣了出去,一时间屋里就剩下了娘俩,翟氏方道:“翎丫头你跟娘说句实话,安乐王是不是瞧上你了?”
青翎摇摇头:“我跟安乐王,统共才见过两面,都是匆匆而过,且当时年纪也小,不过孩子罢了,连长相都没记清楚,哪会有这样的事儿?”
翟氏:“你怎知他未记住,若真未记住,怎会跑去陆家 ,又怎会五年后还来咱家铺子里找人?”
青翎:“他把青翧当成了我,可见并未记的很清楚,况他贵为皇子,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做什么非记得一个孩童时期只见过两面的人,且,他并不知我是男是女,又怎会有别的想法?”
翟氏:“你们俩还真是胡闹,他虽是安乐王,却也是储君,早晚要登大位,哪是闹着玩的,你跟青翧如此糊弄他,若有朝一日拆穿了,问你们一个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灭族的。”
青翎:“我们何尝糊弄他了,只他自己想当然的认定了青翧就是我,跟我们什么干系,而且,男女有别,难道就因为见过一面,他找来,我就得陪他玩不成,这礼法规矩可都是他们皇家订下的,我遵照而行有何罪过。”
翟氏指着她:“你当皇家还跟你讲理不成,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的一草一木都是皇家的,更何况咱们这样的老百姓,当年你外祖父又如何,风光时端的风光,一旦获罪,合家老小无一幸免,我跟你舅舅是侥幸方得活命,不然连坟头都找不着呢。”
青翎嘟了嘟嘴:“我也不想碰见他的,娘是不知道,这安乐王小时候有多胡搅蛮缠不讲理,就为一个鲁班锁就要砸了珍宝斋,那老掌柜吓的直哆嗦,我瞧着实在可怜,才出手帮忙的,况且,不过解了个鲁班锁,我哪儿知道就给他缠上了。”
翟氏:“你少糊弄娘,既知他是皇家人,就该嘱咐青翧应付了事,怎么反倒交往起来,如今还要进什么新军,若不是你再后头给这小子当军师,就凭青翧那个脑子,早不露馅儿了,你们姐弟俩就不替家里人想想,若有万一,怕不止胡家连陆家都要受牵连了,这事儿做的着实莽撞了。”
青翎见她娘脸色和缓了一些,扶着她娘去明间炕上坐下,招呼立冬端了茶水来,亲自捧到跟前儿:“娘先吃口茶,听翎儿慢慢跟您说。”
翟氏看了她一会儿人,知道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却也明白自己这个二丫头,并非胡来的性子,倒是想听听她怎么说,便接过茶来:“你说说有什么道理?”
青翎:“娘,翎儿先头也总想着以后如何能得个永远安稳,故此,当初才远着敬澜,就是觉得陆家是个烂泥塘,怕沾上了把我自己,把咱们胡家都陷进去,后来方想明白,咱们也不是神仙,哪知道以后的事儿是吉是凶呢,说句不好听的,或许今天好好的,明儿若是闹个地震灾荒瘟疫什么的,命不定都交代了呢,哪有个永远安稳,便是皇上贵为天子又如何,不一样有生老病死吗,总担心这些,可别过日子了呢。”
翟氏忙呸呸了两声:“这孩子胡说八道,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再说,皇上也是你能编排的,就不怕掉脑袋吗?”
青翎:“我就是在家里说说,在外头自然不提的,娘,我知道您是因为目睹外祖父获罪,心里头过不去,但您既然让大哥考科举出仕,青翧入伍当兵不一样吗。”
翟氏白了她一眼:“这怎么会一样,先不说以你大哥的资质,娘先头未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你大哥的性子随你舅舅,便当了官也是个无功无过的闲职,不过混个光宗耀祖的名声罢了。
青翧要入的新军,一听就是皇上为储君所设,必然牵连大位之争,虽说皇上属意安乐王,如今朝中可还有六位皇子呢,安乐王虽是皇后嫡出,年纪却小,势力远不如那些经营多年的兄长,这一旦争起来,孰胜孰负实难预料。
先不说其中有多凶险,便青翧运气好,有造化,平安的熬到了新皇登基,也不一定得个什么好结果,你看看自古那些开国的功臣,有几个得善终的,难道你还指望新皇是贤明的唐宗宋祖不成。这还是成了事儿,若事败,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你们俩到底年轻,不知这里的凶险。”
青翎:“娘,人生总要赌一下的吗,都说三岁看老,安乐王小时候虽霸道,却是非分明,又得众多名师教授,更有皇上这样的贤君之父言传身教,且极看重朋友,并不以青翧身份卑微便瞧不起他,反而待之以诚,只要青翧以后不因此张狂嚣张胡作非为,享个平安富贵应该不难。”
翟氏:“你说的轻巧,以后的事儿谁又说得准呢,别看青翧如今这般,以后有权有势了,若胡闹起来,谁管得了。”
青翎:“娘放心吧,我管的了啊,这小子便长到七老八十,我也是他姐,他敢翘尾巴,我就替爹娘狠锤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见她咬牙切齿的样儿,翟氏忍不住笑了起来,点了点她:“你少跟你弟合着伙糊弄娘,你舍得捶他?护着还差不多。”
青翎:“他没做错事儿,自然是我疼的兄弟,做错了我也不会客气,不然,就是害他。”
翟氏点点头:“这话倒是。”忽想起什么低声问:“对了,此事敬澜可是知道?”
青翎点头。
翟氏恍然:“我说陆家这么找急忙慌的非要过定成礼呢。”
青翎:“男人都小心眼儿,若我真对那熊孩子有意,还用得着这么避着吗。”
翟氏:“你还别说,男人都聪明着呢,不是小心眼儿,估摸是瞧出了什么,以后没要紧的事儿,别往外头跑了,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眼瞅明年开春就成礼了,你也安稳的在家待上些日子吧。”
青翎点点头:“我听娘的。”
娘俩刚说完,忽的青翧从门帘子边儿上探出个脑袋来:“娘您问清楚了吧,我能去新军当兵了吗?”
翟氏冲他招招手,青翧一蹦窜了出来,一脑袋扎进翟氏怀里,又钻又蹭的撒娇。
青翎在旁边儿看着都有些不齿,这小子明显是装疯卖傻呢,知道娘就吃这一套,就玩命儿的使唤。
果然,翟氏心软了下来,推了他一把:“多大了,论说你这个年纪都该娶媳妇儿了,还在娘身上乱钻,也不怕人看见笑话。”
青翧嘿嘿一笑:“谁笑话,年纪怎么了,便我长到七老八十,娘还是娘,我在娘怀里打滚也应该。”
翟氏笑了一会儿,把他头上的帽子正了正:“你当真想去当兵吗?娘虽在内宅却也知道当兵是个最苦的差事,在家里头陪着娘不好吗,做什么去吃这个苦?”
青翧直起身子:“娘,青翧是男子,男儿当志在四方,博一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方不枉白来世上一遭,岂能在内宅混一辈子,将来不得让人笑话死。”
翟氏:“你呀是魔怔了,封妻荫子哪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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