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一开始不允,后来抵不过她撒娇,就使前面坐着的小厮去给她买来两盏。
“哼。”看着林喻乔使人去买灯,林喻玫很不屑,暗地里觉得林喻乔如此上不得台面,净稀罕那些破烂儿。
林喻乔觉得林喻玫这哼声很挑事,原先还准备拿另一盏灯让一让她,如今立马歇了心思。
喜滋滋的看着买来的走马灯,林喻乔不禁佩服起这个年代的手工艺者了。没有机器,没有流水线,他们所做出的每一项巧夺天工的手工制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这走马灯外表是宫灯的框架,里外三排绸布,最里面是被固定住的粗蜡烛,顶上是气扇,三排颜色深浅不一的灯罩缓缓的转着,拼成了在灯上转动变幻的花开富贵。
马车在街市上都转了一圈,也没停下,直接就回去了,原本就是带着她们看个热闹。
因着林喻乔和林喻玫是姑娘,虽然还小不用戴着帷帽,可也不允许抛头露面的在外面行走。而林喻天则不跟她们一道,是由林喻城和林喻峰他们带着,和舅家的表哥一起,参与一些小郎君能玩的娱乐项目。
盼过上元节的这场热闹,等回到府里,林喻乔又开始耐心的等着跟张氏去上香了。
但是在出门前,林喻乔突然听说林喻城病了。
早上去李氏那里请安,因着陈良侯也在,林喻乔也没敢细问。从张氏那里吃过早饭,回到李氏的会芳院,林喻乔这才开口。
听林喻乔问起,李氏的眼眶又泛红了,碍于林喻乔年纪幼小,有什么话也不好和她说,就只道,“就是读书太劳累了,你哥哥不容易,有空你也去看看他。”
如果林喻乔真的只有五岁,听过李氏的解释可能也就这么过了。但是现在,她从李氏的表现中敏感的觉出了不对劲。
因此中午吃过饭,林喻乔就去了林喻城的院子里。
走过穿堂还没进里屋,林喻乔就听到林喻峰的声音,带着震怒和颤抖,“二哥,父亲怎么可以这样!你可不能就这么听话,咱们去找舅舅,让舅舅与他说!实在不行咱们就都去外祖家,这个家里实在没有容身之处了!”
“我没事,你赶紧回去用功学习吧。考试在即不要分心,这事我心里自有筹划。”
林喻峰声音听起来很低沉,带着生病后的无力。事已至此,他并不想让林喻峰也受影响。
“可是二哥你苦读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早点考上功名,能够出人头地么!如今平白就要你晚三年再去考,这是什么道理,哪家有这样做父亲的!”
几个兄弟里林喻峰对林喻城最了解,知晓平日里他的用心和不易,如今好不容易即将有机会出头,却又被父亲强行压下,就是林喻峰都受不了。
看着弟弟说着说着就哭了,林喻城知道他是替自己委屈。可是如今陈良侯一个孝道压下来,他若是执意去考,少不得背上一个忤逆。时人最是重人品,有了那样一个污名,即使他考上了也是没什么前程可言的。
“哭什么呢,男儿有泪不轻弹,还没到真正的难处呢,怎么能这么不禁事。你好生回去读书吧,对四弟五弟也别多嘴。他们还小,顶不上什么用处,免得糟心。”
将林喻峰劝了回去,林喻城又闭上眼睛,从心底涌起疲惫之感。
林喻峰掀开门帘出来时,正好和林喻乔撞上,因着状态不佳,林喻峰简单和她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轻轻地打起门帘进去,林喻乔走近闭着眼一脸憔悴的林喻城,心底一阵阵的难过。
从林喻峰和林喻城的话里话外,林喻乔已经猜出了林喻城生病的原因,对陈良侯忍不住一阵反感。做爹的人怎么可以偏心成这样呢,简直不可理喻。
不忍心让林喻城再打起精神应付她,林喻乔看了看林喻城的睡颜,为这个少年抚平了皱起的眉间,没出声又退了出去。
感觉到一股点心的甜香,林喻城知道是小妹来了,如今人没出声就走了,为了她的贴心而觉得心里一阵暖意。连带着心情也逐渐好起来,不像刚知道这件事时那么沉郁。
本来林喻城以为陈良侯这个做父亲的,最多也就是偏心罢了,所以一直以来就没有存着能够依靠他的心。却没想到自己努力出头,拼力奔前程也是碍了他的眼。
在陈良侯的书房里听完他所谓关心的说辞,最后却不容反驳的要他晚三年再去考,林喻城那一刻心里恨意弥漫,简直压不下来。
回去后他又想起当年小时候,自己从二婶口中得知父亲寻到了血参却都用给了大哥,那一种委屈和怨恨,让他这么多年仍然记忆犹新。
林喻城虽然平时老成,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一时新愁旧怨交织,当晚就撑不过开始发起了烧。
病中李氏来看他,林喻城忍不住将事情告诉了她,心里满是恨意,连父亲都不想再叫了。
“对他来说只有林喻琪才是儿子吧,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不过草芥瓦砾,压根就是不用挂怀的,随意摔摔打打看不顺眼只恨不能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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