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孝廷答“不敢”,一双潋滟凤眸睇向庚武那边,见一缸缸青红抬下来,不由勾起嘴角幽幽冷笑:“听闻这堇州府花天酒地乃是人间天堂,独不缺的就是女人与酒,他倒是把他丈人那几缸酸酒当成了宝贝,大老远运到这地界来卖。”
梅家老太太虽瞒天过海把换亲一事遮过,然而风言风语张家大老爷可没少听闻。
张大老爷顺势看了眼对面青裳洒落的庚武,眼梢又扫过自家女婿的俊颜,见女婿虽嘴角冷蔑噙笑,眉眼间却隐隐有恨妒掖藏——小子,能娶到张家的嫡长小姐那是他的造化,但敢对闺女半点心不诚,那就是在他张大拿的老虎头上扑苍蝇——找死。
矮胖的步子往前走快,语气愠怒起来:“哼,你管这些不相干的做甚么?他弄他的破船,你随老夫赚该赚的生意就是。”
恨被母亲溺惯一十九年,以致如今一无所能,全仰仗他岳家鼻息,梅孝廷便不敢言语,二人一前一后往栅栏口走去。
张家的钱赚得暴力,然而道儿却隐秘,手段亦狠辣,外人从来打探不进半分门径。梅孝廷虽知不干净,然而这二个月却决意收敛心气,在岳丈大人面前百般讨巧、卑躬屈膝。为的是甚么?为的就是赚自己的生意。怎样来钱不重要,只要是与梅家并不相干。然后便不需要再事事伸手讨要,便能够挣开那老宅枷锁,便有资格去夺回那个今生爱之入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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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枣红的半旧木栅栏旁,阿晓与阿枫兜着袖子站着风中,一边儿翘着脖子张望,一边儿跺着脚上的冷气。
雾气茫茫看不太清楚码头,阿晓问阿枫:“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阿枫嘟着微肿的嘴唇,很不耐烦地把她上下扫了一扫,没形没状的青灰布大褂子,脚板儿又大,男不男女不女的有什么看头?
阿枫白了一眼:“什么怎么样,还不就是臭八-婆一个。”
“我-日,一顿狗肉把你脑袋也吃肿了!”阿晓蹦起来,很生气地打了他一脑瓜,把胸前的辫子晃了晃,又低头崴了崴鞋子,愤懑道:“瞎了狗眼,没看到老娘辫子干净了,鞋子穿对了,脸也……干净了嚜!”
别别扭扭地戳了戳自个的脸蛋。
阿枫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今日洗了脸,其实洗过脸的她虽然依旧有点黑,但还挺俊秀的。
阿枫的脸就有些红,假假低头把鞋子换正过来:“没看出来,反正还是又臭又丑。”
都是自小在码头上长大的孤儿,各自的那点儿尿-性早就摸透了。阿晓才懒得理他说反话,垫着脚尖四处看:“真是奇怪,按说这么多天早该到了,怎么还不来?”
阿枫方晓得她今日这么打扮是为哪般,哼,怕不就是半个月前那个清隽的年轻船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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