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武的心便又怜她更甚,把秀荷在怀中搂紧了几分。
“迂——”一只田园犬横穿马路,车夫猛一拽缰绳,怀中的女人身子微微一颤。
“醒了?”庚武抓起秀荷的指尖放在唇边轻吻,他的嗓音异常轻柔,不似方才在仓库里盛怒的凛冽。
那手却迟疑地缩回,从他的唇齿边游移开来。
“不要亲,脏。”秀荷的声音低低的,微带鼻音,把手掖进二人贴紧的腰腹掩藏。
窗缝有风吹进,庚武这才觉察胸前的衣裳一片儿湿凉……小女人,竟原来哭了一路。
心中只觉疼她不行、愧责不行,噙着嘴角道:“这样白净,哪里脏了?让我好好看看,有没有哭成一个桃子。”素长手指轻抚上秀荷鬓间的碎发,想要看到她的脸。
秀荷却躲藏,不肯给庚武看。嫣粉的脸颊在他衣裳上蹭了蹭,把眼泪擦净:“没有哭,我也不是桃子,你放我下来,我腿酸。”
从庚武怀中挣出,兀自背过身子把褂子脱下来还他,又把衣襟和裙裾揩好,手指将发髻梳理整齐,端着腰谷儿枯坐在一边不理人。
忘不了仓库里他凝望自己的眼神,他怎么能那么淡定地对她说“抱就抱了又如何?”怎么能那么冷的命令她:“先穿上,我回头对你解释!”知不知道她当时有多绝望,倘若疤脸真把那个东西弄进她嘴里,下一秒她便已然决定咬舌自尽了。
“狼一样的,你以为我是你的猎物吗?想疼的时候就疼,想骗了就骗,想命令就命令……都把你恨到了骨头里。不想和你过了。”都说了不要想,忍不住又想,想了又不争气地抹眼泪。
属兔的女人一哭就红了眼眶,那娇颜楚楚,鬓间的碎发沾着泪湿,削肩一颤一颤的,还是委屈。
庚武单臂用力把秀荷环紧,炙热的气息抵在她耳畔说:“是不是被我吓着了?都是我不好,当时太气愤了,忘了照顾你的心情。听话,有什么事先回客栈再说,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但就是不许不理我!”忽然一用力,也不顾秀荷讶然反抗,便强把她抱下了马车。
芙蓉客栈生意一贯的好,四扇的雕镂门页外,南商北客人来人进,真叫个喧嚣热闹。
梅孝廷正从码头上盘账回来,着一袭银鼠皮镶毛褂子,摇一柄玉骨小扇,那清瘦身姿好不飘逸倜傥。听荣贵随在身后念叨:“爷,阿枫把货卸到了庚家地盘上,官府若要查起来,可就白白被没收了,咱连本利都要不回来。您看是不是得找亲家老爷说说,叫换个地方。”
“换?换了做甚么,点完货爷的任务便算完成,漕帮爱怎么放那是他们的事,丢了剿了照样都得付我们银子,你操那么多心思做甚?”梅孝廷敲了荣贵一计,提起下摆欲上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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