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田微笑颔首,不置可否。
冷不防君莫问的声音传来,冷冷的:“全城疠疫,余者十不存五,好一个费心周全,好一个方有此幸。”
李力海一横眼,摆足官威了要捍卫他拍在沈田身上的马屁:“这是疠疫!别的地方爆发疠疫,别说十不存五,那是要一把大火挫骨扬灰的。如今不仅存者过半,还研制出了抑疫的方子,延绵子孙,不是淮安之幸,不是天下之幸,又是什幺?!”
君莫问猛然抬头,目光深沉地看向李力海:“发现疠疫,你封城却不安民,致惊惶的百姓哗变践踏,死者数十伤者数百。以消毒防疫为名,逃去郊外别院,据守不出,凡有上门求医求药者,俱乱棍打出,伤了十数名大夫,伤重不治的百姓更是不可计数。”
察觉随着君莫问的话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幽幽的注视,李力海心下一跳:“你胡说八道,我去郊外,那是去炮制草药,调集物资,要不然你们哪儿能那幺快凑齐治疫的草药?”
“没错,此次治疫的草药的确是拜大人所赐,”李力海还没来得及露出得意的神色,就听见君莫问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没有晒透黏连的田七,明明是三制却硬要收七制价钱的柴胡,陈皮是前年压箱底的货,却硬充今年的,药方里不要,却说不拆卖塞过来的黄芪。”
被四周越发不善的目光注视着,李力海涨得满脸通红,怒得跳脚:“胡说,你再胡说,我要告你诬蔑朝廷命官,治你重罪。淮安县,淮安县!你就看这土郎中这样诬蔑我?!”
“这些也就罢了,不过药效不足,”君莫问几天没睡,熬得双眼通红,他看着李力海,眼中似有水光,恍要落下泪来,“但是你居然用朽木冒充葛根,最后一帖药,功亏一篑。小狗子本来就好了,是你害死了他!”
话音未落,君莫问便朝着李力海冲了过去。李力海被君莫问当众叫破这样的丑事,正自慌乱,冷不防被君莫问一推,当下摔在地上,帕子摔掉了,裸手摸在小狗子冰冷的尸体上,吓得大叫:“来人,来人,快点把这个疯子拖开,乱棍打死,乱棍打死!”
李力海话刚出口,立刻有几个人拿着棍子冲了上来,排头是一名黑瘦的汉子,举着棍子大喊一声:“昏官草菅人命,打死他偿命!”
一呼百应,四面八方都涌上来拿着棍子的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睛却露着精光,想要见血。冲上来照着李力海就打,几下就打得他哭爹叫娘,鼻青脸肿。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县太爷也坐不住了。虽然这些腌臜事都是李力海干的,但在他的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总不是光彩,没得连累了赈疫的功劳,忙叫人上去阻拦:“别打了,来人,还不快去拉开!小心别伤了君大夫!君大夫也累了好多天了,快送他回去休息。”
君莫问累了几天,吃喝都跟不上,也是手软脚软,被一拉,就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
“你没事吧?”
贴着耳边传来的低沉悦耳的男声,君莫问撞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回头,便看见奉旨钦差的三品文官补子,忙退开一步,站稳拱手:“我没事,多谢大人相扶。”
“群情激奋,君大夫小心,”沈田却没有让君莫问退开,反而揽着他更往怀里带了一些,以远离闹哄哄的群殴现场,声音醇厚温软,“此次淮安县能够成功抑疫,可是君大夫的手笔?”
沈田是身形高大的青年,与君莫问比肩而站,足足高出去一个头。君莫问要是不仰头,只能看见他脖子上的喉结:“赖淮安县支持,大夫们群策群力,不敢居功。”
“原来真的是你。”
君莫问一愣,挣开沈田揽着他肩头的大手,稍稍退开一些,如果】..才看清楚这位奉旨而来的钦差大人的模样。眉浓眼黑,唇红齿白,英气俊朗,仪表堂堂,嘴角噙笑,是难得的充满男子气概的美男子。君莫问对着沈田再次拱手,还是那句话:“抑疫之功,我不敢居。但李力海失职之过,还请大人明鉴。”
沈田甚是大气地摆手:“你放心,圣上明察秋毫。过是谁的,谁要背。功是谁的,那谁也跑不掉。”
沈田这句话似是而非,君莫问不明所以,只能再拱了拱手:“多谢大人。”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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