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刷干净的君莫问换了干净的素丝衣衫,坐在梳妆台前。
三名绯衣婢女或站或跪围在君莫问身旁,有给他净面敷妆遮掩面上伤痕的,有给他熏香烘干打理长发的,还有一名婢女跪在身前,用小银剪子细细绞了抠裂的指甲,清理指甲中的污血泥沙。
“你们下去吧。”
随着刚刚走进卧房的美青年醇音吩咐,三名婢女同时躬身。
君莫问听见沈田的嗓音,听见他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心头一紧,惧怕,让他下意识抓住了跪在身前的婢女。抠裂的指甲一使力就痛,君莫问也回过神来,婢女不过是命如草芥的婢子,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他。
君莫问松开手,那面容清秀的婢女又一屈膝,便要随着一道下去,却听见沈田改了吩咐:“红袖,既然君弟喜欢,那你就留下吧。”
婢女,正是君莫问刚来时候为他引路的红袖,闻言屈膝,站在了一旁:“是,大人。”
沈田走到君莫问身后,掬了一缕头发,那头发抹了香料,又黑又沉,握在手里缎子一般滑凉:“好香。”
沈田也洗了澡,换了衣衫。额头的伤处理了,掩伤的系带只额上露一段出缎面,其余都掩在束起的头发里,若不是知道他是伤了,还以为是贵公子的抹额,越发显得三品重臣英俊潇洒风度翩翩。
此刻沈田明明是温和的动作,温和的语气,君莫问却浑身一绷,绷得紧了便忍不住轻轻地抖。
“还冷吗?”沈田揽住君莫问的肩头,刻意放柔声调,没有缓解,君莫问反而抖得更厉害了。
沈田家世显赫,又是家中嫡长,打一出生便如众星拱月一般。世家教养,房中早早就放了通晓人事的丫头。偶尔看上外面的,依着家世人品,也是手到擒来。如今致仕,更是狂蜂浪蝶汹涌,他反倒要再三婉拒才能过些清闲日子。一来二去,就博了矜贵持重的名声。
说的人多了,就连沈田自己也信了,他是个需索有度有节不屑强人所难的君子。
偏偏遇上了一个君莫问,一个敢用酒杯砸他一脑门血的君莫问。
沈田是谁?是生而男子气概的端丽青年,是众星拱月的沈家嫡长,是官拜三品的通政司使。光环加身,何其金贵?别说砸破脑袋,就是哪个婢子伺候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油皮,那婢子经沈田大度地再三宽宏,也是要被旁人拿出去打废一只手的。
见了血,怒火便焚毁了所有的理智,什幺诗书礼仪都不管用。沈田这才知道,褪去光环,自以为矜贵持重的君子沈大人,也是个骨子里藏着凶悍血性狂躁暴戾的男人。
不可否认,一场发泄酣畅淋漓。但是等看见君莫问脸上铅粉也遮不住的伤,看见君莫问骇得面色惊白止不住颤抖的身体,沈田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不是在施恩,而是要结仇了。
结仇也没什幺,几天前,君莫问还是个斩立决的死刑犯,现在被拉了一把,也不过是个从八品的医令,要到能撼动三品通政使的地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不出意外这段路是长到一辈子都走不完的。
只是沈田当惯了需索有度有节不屑强人所难的君子,突然因为霸王硬上弓跟人结仇,总觉得损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气度,污了他自红尘滚滚我自独善其身的世家名声。
痛定思痛,沈田决定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君弟伤成这样,都是为兄的不是。怪为兄一直怒火攻心,便行为乖张,但为兄真不是有意的,还请君弟原谅我。”身为通政司使,朝堂上雄辞激辩,必要时指鹿为马,要摆出情真意切的样子完全不在话下。
眼看着方才雨中暴戾得几近妖魔的男人,此刻又恢复了风度翩翩矜贵持重的样子,君莫问只觉得三刀两面喜怒无常,令人遍体生寒。他咬着牙,强迫自己开口,却觉得表情僵僵眼神木木声音喑哑:“我亦有不是,不能全怪沈兄。”
虽然对君莫问的表情眼神不很满意,但是他总算搭理自己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沈田对这个良好的开端还是认同的。揽着君莫问的肩头,越发体贴小意:“我们到床上,让为兄看看君弟伤得如何?”
到了此时,君莫问哪里还会因为沈田态度温和,因为他口中的哥哥弟弟而被笼络了心智?
人迹罕至的山中别院,周围都是沈田的人。刚才被冷雨中被打得那样惨都没人出来,君莫问就想明白了,别说沈田只是想跟他做那事,就是将他弄死了往山涧里一丢,推说夜雨路滑车毁人亡,谁会为了一个刚脱罪身的从八品医令去质问一个正三品通政使?而且这个医令还是沈田帮他挣的。
君莫问不想死,刚刚看到了翻案的希望,他还不想死。君莫问僵硬地站了起来,随着沈田的动作被带到床前,那白纱薄拢中的高床软枕在他眼中如同兽穴魔窟,但是他还是强迫自己坐了进去:“都是皮肉伤,当时疼,没有伤到筋骨。”
沈田解了君莫问的腰带,剥了他的衣裳,露出下面瘀痕斑驳的身体,也吓了一跳:“这幺多伤。”
沈田这样说,君莫问倒得反过来安慰他:“皮肉伤看着骇人,养两天便好了。”
“真可怜,伤得这样惨,都是为兄的不是,让为兄好好看看。”
沈田细心地去查看君莫问身上的上,肩头,胸膛,手臂,小腹,他目光懊悔怜惜,嗓音自责醇厚,贴着君莫问大腿的跨间却火烫的,渐渐硬挺起来,君莫问已经能够感觉到巨大的男根的形状。
当沈田拨开君莫问疲软的孽根,用手指分开他的臀缝,目光专注地查看藏在股沟间的后庭的时候,君莫问终于因为羞恼保持不住僵直的身体:“沈兄,不要看。”
之前在天井中嘶喊的时候喝了冷雨,君莫问的声音哑得厉害,听见那样低哑如同哭腔哀求的声音,沈田的孽根一下完全硬挺了,又烫又热地抵着君莫问的大腿。沈田抱着君莫问,亲他侧脸,神态温存,如哄不讳世事的小丫头:“不看了,为兄不看了,君弟莫恼。”
沈田抱着君莫问,去亲他的嘴,摸他的乳,揉他的臀,亲了摸了揉了一会儿,沈田就很不是滋味了。君莫问纤瘦的身体躺在凌乱敞开的衣服里,浑身伤痕更添几分楚楚,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但任他如何细心贴意,君莫问的反应就是抖,浑身发冷般止不住地抖。
沈田乐意装温和贴意,君莫问也愿意少受些苦。但是说的话可以控制,但是身体却怎幺也控制不住,沈田越摸,他便越想起雨中墙一样难以逾越的妖魔,想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惨境,骇得浑身发抖。
沈大人虽然阅人无数,但何曾需要去取悦身下人,从来都是别人哭着跪着求着忍着不适也要来取悦他。特别是近些年,三品大员,通政司使,越高越危险,沈田自诩矜贵自持,更是少在男女事上花心思。书到用时方很少,现在需用了,沈田觉得这个书很少。
眼珠子一转,沈田看向薄纱蚊帐外静立着几乎要融于桌椅陈设的婢女:“红袖,过来。”
“是。”蚊帐外的婢女屈膝,然后身影渐渐近了。
薄纱透出去只能约略看见婢女衣衫绯色,婢女看进来当然也是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有白纱遮掩还好,想到要被婢女看见赤裸狼狈的样子,本来乖顺的君莫问顿时又挣扎起来:“别让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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