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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已生下两个儿子,竟然让一个先方的小子占据了嫡长子之名,将来他怕还要继承贾代善身上的爵位甚至这整个荣国府,这样的事情史氏岂能容得下?别说是她,就连贾老夫人心里也不是滋味,那贾敀生来就克母,之后许家家破人亡估计也是被他克的,因而十分不讨她喜欢,反而让她厌恶非常。所以她就由着贾敀被丫鬟婆子仆人小厮们欺凌,一点都不把他看成亲孙子。而那史氏的长子可是养在她这里,她一点点教养大的,这情感怎能相同?她何尝不想让她的赦儿继承爵位!

这贾老夫人和那史氏虽然婆媳不和,对这种事倒是心有灵犀,两人每日里磨着贾代善,一边是亲娘,一边是两个嫡子的母亲,贾代善此时升迁又多依靠史家出力,生怕得罪岳家难以晋升,再加上他本身也对这有着克母之名的儿子没什么感情,反而多有厌恶,咬了咬牙就同意了这婆媳俩的心意。可笑一个算命的瞎子几句话就鼓动了这母子三人,这几人竟然指使仆从将那才八岁的贾敀拐出了府门,卖到了深山里给人挖矿去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哪能干得动挖矿的活儿,只得拼命苦熬就是了。贾敀很是有毅力,咬牙苦忍,在那九死一生的地界强撑着活了下来,终于在五六年后找到机会逃了出来,还让他一路逃回了京城。可就算回来又怎么样,这世道竟然早已物是人非了!

族谱上,贾敀的母亲竟被改成了贾代善的妾侍,他这个嫡长子却变成了庶长子!这还不算完,为了不让他占着这个长子的名头,贾老夫人并着史氏竟伙同全族签下契文,找了个不孝父母的名目将他和他死去的母亲逐出了贾氏宗族。看着手中贾氏二十房当家人盖章签字的契文,贾敀悲愤不已,最可恨他的亲生父亲贾代善,竟命人用大棒将他打了出去,还使人转告他将来不许他后世子孙姓贾,否则他们全家都休想活下去。许氏的遗骸被从贾家的祖坟挖了出来烧成了灰,直接扬在了山里,这等挫骨扬灰的做法哪是对待亡故的妻子,竟是像对待累世的仇人一般!

贾敀,呵,家破!可贾敀就算再怎么愤怒又能如何?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才刚出生,等他记事了继母史氏根本容不下他,圈着他不允许他读书上进,还指使仆人欺凌他冷落他,他堂堂荣国公嫡长子竟是天天吃着仆人吃剩的发霉冷饭,连一身冬衣一个火盆都得低声哀求才能得到。他去父亲的书房拿本书认字都会被继母当成盗窃,狠狠打他几十大板,更是决不许他去家学读书。长到八岁,他连偷听带偷书,好不容易认了些字,却因为没有笔墨,连字都写不好。再之后更是被卖到了矿上蹉跎了岁月,让他到了如今都没有学过什么学问。现在的他连贾家的身份都没有了,除了满手的老茧,一身的伤病,他还剩下了什么?!

家无恒产,贾敀只能流落江湖,因为家贫,到了二十多岁上才娶了妻子江氏。江氏年幼时也是被拐子拐走了,生活困苦艰难,和贾敀可谓同病相怜。成亲之后虽然日子过得穷苦,这对夫妻却很是恩爱,很快就有了儿子。贾敀深恨贾家,又怕贾家伤害自己唯一的亲子,所以干脆让他从了母姓,取名做江源。

可惜贾敀小时候劳累过度,一身病痛,再加上心中不平,满心悲愤,竟然年纪轻轻就去了。江氏的身体不好,勉力又支撑了数月,最终还是没撑过去,也随着丈夫走了,只留下年仅四岁的儿子。

少年回忆,要不是他有一个前生,不是真正的四岁小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就活不下来。他这副身子不知怎的,天生就力大无穷,不过四岁就已经有不下一石的气力。埋葬了父母,他就做起了卖柴的营生,就这么过了几个月,偶尔听说山上的书院要柴火,给的钱还比山下多,他扛着柴就送到书院却差点没吓到看门的张老汉,就连沈先生也被他吓得不轻。一个小小的人儿,是怎么扛动比他自己都要沉好几倍的柴火的?

然后呢,他就被好心的沈先生留在了书院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书,请亲们多多支持。

无考据爽文,尽量符合逻辑,虐贾家,小虐林家,宝黛钗出场少,不喜右上角x之,谢绝无理由差评……

另:本文诗词都为作者辛苦原创,请勿盗用,谢谢。

☆、第二章 偷听课江源作诗赋 文殊寺解元遇白龙

刚来静流书院的时候江源总是很自觉地做事,这世上没人天生欠着谁的,沈先生好心收留他,他却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否则就不知廉耻了。虽然没人让他去做,可扫院子挑水劈柴这样的活计他却每天都坚持着去做,其余时候一有时间他就站在书斋窗外,偷听教习们讲课教书,希望能学到点儿什么学问,不至于一辈子只能做粗活,能在这陌生的时代找到个营生。

书院里一些富贵人家出身的学生很是瞧不起他,觉得他就是个卑贱的杂役,还想欺负他来着,可他江源是什么人,当初当兵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刺儿头,做了买卖又成了老狐狸中的老狐狸,那几下欺负他不动痕迹就躲了过去,一点事儿都没沾着反让对方吃了不少暗亏。一般人知道他不好惹也就算了,偏一个小肚鸡肠的学生恨上了他,总想找机会报复他一下。

那一年,刚过了春节,前一天下了小雪,第二天书院里的梅花都开了,沈先生很是高兴,命留在书院无法归家过年的学生趁着雪未停花未落作诗一首来应景。先生刚走,那学生就将矛头对准了江源,说他自命不凡自以为是,平日总说能作诗作文,非让他也写一首诗不可。其他人都道不可能,一个五岁的孩子,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做作诗?偏那学生不依不饶的,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非逼着江源作诗不可。

结果江源微微一笑,望着窗外的雪景梅花张口就言道:“残叶卷落北风驰。”

那学生大笑,“连梅花都没有,说什么残叶,这也叫梅花诗?”

“六出琼花入窗时。”看着风卷着雪花飞入窗中,江源不动声色地又续了一句。

那学生一派胜券在握的模样,“倒是有雪了,可你的梅花呢?”

江源声音铿锵有力,缓缓念出最后两句,“瑞雪方显梅风骨,凌寒独占最高枝。”

有学生立刻将这四句连了起来,“残叶卷落北风驰,六出琼花入窗时。瑞雪方显梅风骨,凌寒独占最高枝。”只看头一句,没什么特别,再看第二句也只是平常,可这最后两句一出再一细品,竟是一首绝佳的好诗。没用什么华丽的辞藻,也没有什么耐人寻味的典故,可读出来却齿间留香,自有气节酝酿其中。

那学生不服,刚想再胡搅蛮缠一番,这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好诗!”众人忙回头看去,正是他们的山长沈安文。

“好个凌寒独占最高枝,气魄逼人啊。伯常,这是你作的诗吗?”沈安文走了过来望着刚才那个念诗的学生。

伯常立刻施礼,“先生,此诗不是学生作的,是江源作的。”

“江源?”沈安文自然知道江源是谁,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小孩儿,“江源,这是你作的诗吗?”

江源向他施了一礼,从容地说道:“先生,正是江源所作。”

沈安文又问他从哪儿学来作诗的,江源答道,是随父亲学的字,来到书院之后也一直在窗外听教习们讲学,因此会作诗。沈先生一时高兴,又问他知道几本书,都学了什么文,结果不问则已,一问江源竟然真的记下不少,虽然不是很全,还有一些错漏的地方,包括诗经在内竟然背会了七八本书。他手中又没有书,大半年间就靠着偷听竟然能背会这么多书,无论记忆还是毅力都很惊人。

“可会写?”沈先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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