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已经基本能确定太子手里的帕子就是她的了。偏偏又没法跟她说,说了就会暴露他的身份,只能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那天在定国公府,严韬本说把帕子给他,是他自己嫌麻烦才不要的。现在想想,真是悔之莫及。
他片刻不容耽误,调转马头准备直接回太子府,若是幸运的话,或许能赶在严韬看到那手帕之前阻止。刚握紧缰绳,谢蓁就从里面伸出一只手,迟疑地,小心翼翼地看向他:“不在你那,那在谁那?”
严裕原本就心情不佳,一边气她马虎,一边气自己当时没收下帕子,所以语气很有些凶:“你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你自己丢的帕子,自己不知道么?”
谢蓁被凶得莫名其妙,她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一直是虚心认错的态度,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耐烦。她也是有脾气的,玉白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就是不让他走,“我要是知道还问你做什么?你为何会知道我丢了帕子,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严裕要被她气得七窍生烟,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再从那只手看向她白净固执的小脸,“我有什么目的?我若是有什么目的,还会同你在这说话么!”
这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她居然怀疑他有什么目的?严裕模样凶狠,恨不得能把她一口吞下去。
车夫停的地方好,正好在街尾一棵大榕树后面,这里来往的行人少,又有大树挡着,很少有人会注意到马车后面的情况。不过再怎么不显眼,这位公子对他家姑娘委实太无礼了……车夫坐在前头,思忖着是不是该呵斥一两句。
不过他身后跟着侍从,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人家。
谢蓁不死心,非要问出帕子的下落不可,这下换成两只手都抓住他的袖子,“那我不管,你一定要把帕子给我找回来。”
白嫩的手指头搭在他藏青色的衣服上,对比鲜明,尤其那指甲盖儿上新染的蔻丹颜色娇艳,衬得一双手愈发纤白柔嫩。他想起这双手前一刻还在给太子绣帕子,顿时无名火气,绷着俊脸冷冷地说:“放手。”
谢蓁不依,正要使出杀手锏软绵绵地叫一声“小玉哥哥”,他却毫不留情地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谢蓁坐在马车里,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心想他是该多么讨厌她啊?才会连她碰一碰他的袖子都不愿意。
车厢另一边,谢荨目睹了两人对话的全过程,她想安慰谢蓁,但是又不知从何开口。憋了半天,挪到谢蓁身边摸摸她的手,“阿姐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谢蓁转回头,抿抿唇:“阿荨,你说他是不是还记着小时候我欺负他的事?”
谢荨早就忘了,好奇地问:“什么事?”
她仔细想了想,掰着手指头一件件地数:“叫他小玉姐姐,拿雪球扔他,让他背我……”
这么一数,好像还真挺多的……很多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比如叫他“小玉姐姐”,谢蓁只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弄错了他的性别,却完全忘了她曾摸过他的裤裆,害得他尿裤子。
偏偏这些,严裕记得一清二楚。
严裕马不停蹄地赶回太子府,从下人口中得知太子正在书房里,他下马,大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常来太子府,对这里的格局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书房门口。
书房门口守着两个丫鬟,见到他行了个礼。
刚走近,菱花门从里面打开,太子妃款步走出。凌香雾抿了抿鬓发,一抬头看到他,唇边笑意更深:“六弟来了。”
严裕颔首,叫了声二嫂,“二哥在里面么?”
凌香雾往旁边走了走,见他神色匆忙,便给他让出一条路来:“在,你有事找他?”
话虽这么问,但她却好像已经知道答案了一般,不需要他回答,只是看他的反应而已。她刚才把一摞帕子送进去,没想到他就过来了,可见严韬说的话并不假,那些帕子确实是为他选妻用的。只是没想到他自个儿这么着急,明明刚走,眼巴巴地又回来了。
严裕不知她心中所想,确实有点着急,没有工夫跟她寒暄:“是,二嫂若是无事,我便先进去了。”
凌香雾十分理解地点点头,“去吧。”
话音刚落,他便推门而入,可见不是一般的着急。
凌香雾忍俊不禁,转身往回走,想起刚才宴席上见过的那么多姑娘,不知哪一个才最适合他。要说心灵手巧,那绝对非谢家三姑娘莫属……但是谢三姑娘性子沉静,不大活泼,与同样不活泼的六弟凑在一块,可不就是两根木头么……
相比之下,谢家五姑娘倒是个机灵乖觉的妙人儿,模样又生得周整,可惜绣活一般,不知六弟能否瞧得上。
她在这边左思右想,严裕已经进了书房。掀开璎珞珠帘,看到严韬坐在翘头案后,桌上摆着两摞绢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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