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把拖鞋穿上,然后多穿件衣服好不好?”他用妥协似的语气对我说,“大不了一会儿我再让你这么挂着。”
我破涕为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狠狠都抹了把眼泪,然后往他那一看就质地不俗的黑色羊绒大衣上擦了擦。
陆瑾言板起脸来,佯装生气地对我说:“祝嘉,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擦手布。”我大言不惭地说,然后又整个把脸在他胸前一阵乱蹭,“还有洗脸的毛巾!”
他的唇角也弯了起来,像是拿我没办法,一边摇头一边给了我一个公主抱,在我的一小声惊呼里将我抱去了卧室。
我自然而然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忽然觉得刚才平息下来的泪腺又一次隐隐作祟起来。
如果真的要认认真真掰着指头算一算的话,其实我与陆瑾言已经分开了六个月零三天,一百八十四天。
见不到他,摸不着他,听不到他的声音,更无法被他抱在怀里。
可他又活在我心里,血管里汩汩流淌着的都是有关于他的记忆。
我红着眼眶仰头望他,“陆瑾言,我们再也不要重来一次这种没有创意的分手了,好不好?”
他脚步略顿,低下头来面无表情都瞥我一眼,“这话跟我说没用,请你咽回肚子里,牢记心头。”
我忽然间一阵心虚,于是立马指控他:“要不是你不理我在先,瞒着我在先,我也不会以为你变心了啊!”
他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又忽然间合上了。
我问他:“你看,心虚了吧?明明是你做了让我误会的事情,爸爸去世那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我的指控说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我智商再低也不会低到反复提起那些让他伤心的事情,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所 以最后在他把我放至床上时,我忽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一字一顿都说:“那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以再瞒着我,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不管好事坏事,不管大事小事,因为我……”说得太急,我有点语气急促呼吸不稳,说到这里时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深吸一口气,最后才慢慢吐出那一句,“因为 我不是只想和你谈恋爱,时想和你过一辈子,想分享你的一切,想巨细靡遗地融入你的所有细节。”
不知道是不是分离太久,我忽然间开始恐惧我们之间能否顺利回到半年前的相处模式,所以我不顾一切都说着厚脸皮的话,潜意识里扔在担心还会有下一次的分离。
陆瑾言显然看出了我的慌张和不安,很快伸出食指堵在我的嘴唇上,要我安静下来。
他蹲在我面前,褪下大衣给我披上,然后握了握我有些颤抖的手,“还冷吗?”
我摇摇头,急切地望着他,仍然在等待他的点头。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刘海,又拾起我冷冰冰的右手,轻轻地贴在他温热的面颊上,然后叹口气。
“祝嘉,你逃了半年,我能丢下一切来法国找你,难道这样还不够表达我的心意吗?”
我蠢蠢地望着他,一面感受着胸腔里那颗越跳越快的心脏,一面做作地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人蠢,书读得少,你可不要骗我。”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用漆黑的眼珠子含笑望着我,“机灵鬼。”
那语气饱含宠溺,眼神里俱是柔和温暖到无以复加的情绪。
我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快答应我啊!告诉我你以后再也不会瞒着我任何事情了,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我当然知道我说的话有多可笑多幼稚,这样的举动是多天真多滑稽,可我宁愿当个傻子,开开心心地被人宠,也好过自作聪明地活在过去那六个月零三天里。
而我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也无非是因为我知道陆瑾言会宠我纵容我。
果不其然,他很快答应了我,用一个深沉又热烈的法式热吻结束了这场颇具童心的对话,然后在我面颊几乎快要滴出血来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我去做早餐,你该上学了。”
沉浸在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我几乎完全丧失理智,以至于目送他离开卧室时,无意中瞥见对面的卧室,才忽然间发现一个问题——陶诗在哪里?
昨天整整一夜她都没有回来过!
我那颗才刚刚踏实下来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因为来到法国半年,我与陶诗朝夕相处,深知她绝对不是夜不归宿的人。而我俩在法国都没有什么特别交好的人,如果不回来,她还能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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