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嘲讽起濮雒升不了官是个什么意思?说到钱的话,岂不是又要绕回到嫁妆上!
只是这拉拉杂杂混在一起,表面上又谦和礼貌,又委婉动听,池氏只觉得自己推搪也不对,顺着应一声似乎也不妥。
但池氏到底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将情绪整理了一番,挤出了些勉强的笑容:“二少夫人当真是贴心的人,人都说继母难为,这一路走过来对大姑娘轻不得重不得,着实难做。偏生几位舅老爷贵人事忙,也不敢打搅,哎。”
燕萧听着,唇角不觉一挑。母亲和妹妹都没说错,便是这五品官的浅水坑里也有些应变之才。池氏的回答软中带硬,既然接不住明绿樱话里那样多的明讥暗讽,那就干脆不接。索性一笔带过去之后再点出一句,你们这些外家的高贵舅老爷早干什么去了?谁让你们不待见庶出姑奶奶遗孤的!
明绿樱含了笑:“亲家太太说的,我可不敢同意。大姑娘身子调养好不好,到底还是看当家主母太太手底下见真章。咱们外家的亲戚或高或低,或忙或不忙,都没有插手到亲家家务事的道理。再者,”明绿樱顿了顿,眼波流转,“亲家老爷是天胤年间的传胪,亲家太太也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咱们府上原本也想着,应当不至于将那些圣贤书里的仁义道德,都给全抛了去。您说呢?”
您说呢?
说什么说!
若说先前燕萱的冷言冷语,池氏还能掩面哭一声伯爵府仗势欺人,眼前的明绿樱娇花照水,弱柳扶风,池氏不用捂脸也觉得自己肯定哭不过她!
“咳。”一直没说话的燕萧忽然清了清嗓子,接了一句,“听说池太太是出身暨阳府南城的槐荫池家,令兄在暨阳府的学政任主簿。令侄是刚入京的生员,可是准备明年下场么?”他的声音较为清朗。然而御前行走、伴驾天子议政一年的中书省少史,言谈中的锋芒与盛气自然流露,便是比他高一级的六部官员也要心惊,更何况池氏这种寻常的内宅妇人。
池氏只觉得莫名发寒,燕二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咦,二表哥与二表嫂来了。”
如姒清脆的声音突如其来,池氏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这——这小贱人怎么从后堂出来了?!
如姒穿着惯常半新不旧的水蓝裙子,乌油油的长发松松挽了个垂花髻,斜鬓着一枝粉绢花,白皙秀脸上笑意盈盈,完全无视了池氏和邱妈妈等人一脸见了鬼一样的神情,自顾自亲热热地到明绿樱跟前:“表嫂你来了!”
明绿樱自然地牵了如姒的手,仿佛是亲热惯了的姐妹,又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怎么衣裳都短了这样多?腰身也不合适,哎,如姒,你就是凡事都忍着,叫欺负到头上也不知道跟我们说。要不是老太太叫我们过来瞧瞧,你还不知道又得让人家怎么揉搓呢。”
池氏真是气了个仰倒,这旁若无人的说话是怎么个意思!
不过如姒怎么会突然又从后堂出来?
难道昨天晚上如姒并没跑出去,而是藏在院子里某一处?
毕竟门上的婆子吓的战战兢兢,只是忙不迭的请罪说让大姑娘给跑了。但是后来邱妈妈叫人去追的时候,确实是踪迹全无。池氏虽然又气又急,后来又被闯进门来要抓采菀的陈濯诈住而放了采菀,但确实怎么着急也没想过要仔细搜查一次院子。
但若说如姒并没跑走,那采菀呢?
突然上门的公差捕头是怎么回事?
燕府失窃的珠宝呢?不是说这位二公子点名要抓采菀么?今天这两口子又来干什么?
难不成专程来打脸的么!
其实最后一点,池氏也不算是没猜对。这位真相帝一时间只觉得头大如斗,越发不明白。
至于前面的部分,别说被燕萧和明绿樱拖在了前堂的池氏与邱妈妈等人不明白。便是如姒自己,也只知道自己再度被陈濯宽大的斗篷打了包,眼前并看不见,便被打横抱起。耳边再度听见一句低低的:“得罪了。”身上便骤然一轻,便如腾云驾雾,其实更像坐海盗船或者云霄飞车,总之就是由陈濯神不知鬼不觉地自后院翻墙送回了濮家。
这是燕萧的意思,与其去掰扯到底哪一夜是在哪里保住了清白,倒不如直接从濮家后院回去。
在这个情况下,池氏总不能自己去嚷嚷说大姑娘失踪过,也就全无什么拿捏如姒名声的机会。
但另一方面,池朱圭大腿上的伤口却是实打实的,燕家想要追究,分分钟的事情。
池氏以为只能一张盖头遮羞?
如姒只想大笑三声siple!做梦吧!
“表嫂,其实,太太对我也还好。”如姒瞥了一眼池氏,“到底我也是家里的大姑娘,除了池家的几位总是惦记着我的屋子,别的倒也过的去。只是说来可笑的很,若说池翠柳这小姑娘喜欢我的闺房也就罢了,就连太太的侄子喝醉了,也分不清南北上下,容易走错门呢!”
“大姑娘!”池氏虽然想不清楚如姒怎么就凭空出现了,但适才燕萧话中隐约约的威压她可不是感觉不到。莫名的失控与恐惧在心里渐渐涌起,池氏可不觉得现在是提起池朱圭的好时候!
“这话是怎么说的?”明绿樱慢慢敛了笑意,转头望向的池氏,“亲家太太,外男也能走错门么?这倒叫我们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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