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不好,格局太小,不够大气。”俞眉远挺嫌弃自己才画好的画。
霍铮却不觉得。
她寥寥数笔,便将园景与人物形韵俱现,已属不易。至于格局,那与画匠眼界心胸有关,行过千山,涉遍万水,乾坤天地收于心间,胸中自有丘壑,画出的东西自然不同,她年纪尚小,所欠缺的只是历练。
但这些话他说不得,因为“昙欢”是个不通文墨的人。
“你知道我最喜欢谁的画吗?”俞眉远也不介意他的沉默,继续聊着。
“不知。”
“我喜欢二皇子霍铮的画。”俞眉远想起上辈子在霍铮丧礼上见过的画。
“啊?”霍铮错愕。她什么时候见过他的画了?
“胸有千壑,笔藏江湖,他一定是个心怀天下、坦荡磊落之人。若有机会,我真想认识。”俞眉远思绪飘远。
“……”霍铮不知要接何话。
若她今天夸的是“霍引”,他倒不奇怪,可她怎会夸起“霍铮”来?需知如今在宫中与朝堂之上,“霍铮”都只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皇子。
原来在她心里,他是这样的人?
霍铮心中有些飘飘然,这辈子他听过各式各样的褒扬,却没有哪句赞赏能像今天这样直冲心房,叫他喜悦。
因为说话之人的缘故?
俞眉远还在叨叨:“不过,他也很孤单吧……”
一个人的江湖,有酒有剑却无人陪伴,虽然洒脱自在,却也透着寂寞。
“你见过他?”霍铮实在忍不住了。
俞眉远被问得一愣。要说见过……她只在丧礼上瞻仰过他的棺椁,至于真容她没机会见。
“没。”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并且是一个在她心里已算死去的男人,这情况有些诡异,她忙扯开话题,“昙欢,你会写字吗?”
霍铮还想听她多说几句,可她却转移了话题,他只好闷闷地摇头。
“我教你吧。”俞眉远将画扫到一边,重新铺张宣纸,把霍铮拉到桌前。
她示范了握笔的手势后就把笔塞进他手里。
他笨拙地握笔,十分心虚。
在她面前演戏是件特别累的事,心累。
“手指放松些,别这么用力,你是握笔不是握刀。”俞眉远站到他身后。
“哦。”霍铮应了声,就见她将掌覆到他握笔的那只手上,竟要手把手教他写字。
“先写你的名字吧,昙欢,昙花的昙,欢愉的欢。”俞眉远很认真,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他的手往纸上写去。
霍铮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施了缩骨功,两人身高差不多,他鼻中全是她身上的馨香。她为了抓他的手写手,人站在他身侧,半俯着身子,胸口便微微压着他的手臂。柔软来袭,有排山倒海之力,霍铮的理智撑得艰难。
偏偏这小祸害不安生,引着他写了个“昙”字后,觉得不好,又朝前倾了身子,另一手便扶上了他的腰……
霍铮闷闷地哼了声。
“怎么?”俞眉远转头见他神色古怪,先是疑后又释然,“你怕痒?”
“是。”霍铮几乎咬牙切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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