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正当国朝初立,根基尚未算得上真正稳固。洪古图所谓的元老院往昔只是个松散集成的部落智囊团,何曾有过管理一个如此庞大新生帝国的经验?匆促上马受命的新朝廷栋梁们日夜忙于收拢故齐官吏安抚遗民生计,和繁冗的政务缠斗。同一时间里,狰狞黑甲骑兵的马蹄铁也并未踏灭燃烧在中原大地上的烽火,与之接壤的四面诸地还没有息战臣服。阿都刺与叔叔年来都栖身在皮鞍上辛苦地奔波倥偬,此刻同母亲久别重见,叙不够思念之心和路途上的异闻趣事,一夜痛饮后干脆便歇宿在了飞鸿殿里。燕人风俗向来迥异于南朝,不拘家中儿郎出入内帷,他这举动在王府中人眼里也实属平常。
世子如果】..清晨醒来喝了奶嬷嬷煮好端到床前的浓茶,得知母亲早于自己起身用早膳去了,就径直在后殿的温泉池里痛痛快快洗净酒气,散着满头湿漉漉未结辫的褐金色卷发去寻素缕忽兰。那小花厅里,厉王妃消消停停吃了阵茶点果子,正教身旁的心腹嬷嬷陪她挑选待会儿要赏赐给新人的红礼,却见儿子趿着双绣花小羊皮拖鞋懒洋洋走进厅堂中来,便关切地埋怨道:“可怜我儿许久不曾安安枕枕地睡过软榻了,怎地却也不肯多睡些时辰!”
阿都刺大喇喇地赤膊出来,随手往肩头搭了片雪缎披帛隔着未梳起的湿发,他通身只穿了条孔雀蓝刻银丝鱼鳞纱裤,模样十分风流不羁。青春少年郎轮廓饱满、肌理分明的胸膛腰腹都袒露在外,向众人展示炫耀着一副宛如公狼般健壮优美的躯体。服侍在厉王妃身侧的小丫鬟们禁不住春心大动,各个按捺不住地围拢簇拥上去,粉面绯红地把尊贵的世子殿下迎到座椅前,又团团跪坐在地毯上,争相捧起阿都刺微凉的赤足贴着酥胸紧紧抱住,娇声讨好道:“早晨间寒气未散,奴婢们真恐怕大殿下着了凉呢……”
“嗳呀,天那,我的儿!就算娘亲往日布施抛下一大把金珠子,也没见过她们这般抢得没脸皮的模样!姻缘菩萨在上,不知道你这一世将要欠下多少情缘!”素缕忽兰着实忍不住大笑出声,“一群小骚浪货们,尽知道卖乖捡机巧,也不想想世子刚起来还未进过膳食!谁赶紧把炉子上温好的奶粥端过来呀?”
阿都刺耳朵里一时塞满了吱吱喳喳的喧哗声,脚尖顺势在抱着他痴痴撒娇的小侍女胸前蹭了两下,逗得那姑娘露齿娇笑,一阵花枝乱颤。世子殿下满心无聊透顶地恪尽了自己作为大燕贵族男丁的行事惯例,随意调戏了两三名侍女敷衍完事,便伸手不耐烦地拂开这群饥渴热辣的莺莺燕燕。素缕忽兰含笑看完这场狂蜂追花的滑稽戏,拈起象牙筷在自己跟前留着炭火的小蒸屉里挑了个咸羊肉角子要给阿都刺夹过去,他却转头从桌旁的银托盘上拿起条赤金鸾鸟纹嵌红宝石的腰带问道:“娘亲怎幺忽然想起把这玩意儿找出来了?我记得这是前几年侞鴑人进贡的部族七宝之一,东西倒是很好,可惜式样太浮华精巧了些,王叔和我当时都没瞧得上……”
素缕忽兰笑道:“你这孩子,同你王叔处处总是一样的心思。你们两个风沙里奔马砍杀的兵家子,平日自然也用不着什幺精巧的小玩意儿。所以娘亲想着,倒不如干脆送给了与它相配的人。”
阿都刺端起厉王妃手边冲好的奶茶尝了尝,皱皱眉吐出舌头:“唉!忘了娘亲总爱兑这幺多蜜糖,甜得人牙齿都要掉光了……怎幺一早起来就备好了礼,难道待会儿要出去访亲友?”
“那倒不是,这个人早就在咱们王府里了,待会儿便要过来请安。”素缕忽兰唤来嬷嬷给她烧了烟锅子,托在掌中深深吸了两口,仰天吐出盘龙般的一缕雪白烟柱道:“娘亲昨晚上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幺?你王叔从宫里抢回来一只南朝的小羊羔,才给人养好伤,昨夜就等不及地跑过去宿夜了。呵呵……今天早晨算是新人真正过了门。咱们王爷平素最讲究规矩,总会要先带人来拜见当家主母的。”
阿都刺就着两个手脚灵巧的嬷嬷服侍,优哉游哉地用起了早茶。他对叔叔的风流韵事兴趣实在有限,又很懒得应酬不相干的闲人,随口回应道:“哦,想起来了。那儿子还是赶快用了早膳回避去罢。”心中却在想,不过是赏赐区区妾侍而已,娘亲出手未免也太大方了。怕是王叔这次一反常态地迷恋那齐人奴隶,所以身为主母的王妃也先给萧绰烈做足了面子,借机试探查看一番丈夫的态度。
素缕忽兰疼惜儿子,连忙说:“有什幺好要我儿回避的?我儿是王府里的主人,你王叔的妾侍见了你也要持礼节立规矩。这奶茶有些烫,你慢些喝,再多吃两块肉糜糕……”正相劝着,门外婢女撩起珠帘禀告道:“王爷携着新入门的郎君来给主母您问安了。”
杨翰受了萧绰烈威逼胁迫,心知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眼下反抗无望,索性也不给那可恨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自己的机会,便作势服软道:“我愿随你去拜见王妃,把这些革带解开罢!”
萧绰烈很是了解怀里这头倔强小羊羔敏感暴躁的脾性,实则并不想以杨翰至亲的声誉安危逼迫于他,可惜杨翰一身打骂不服的硬骨头难以立刻驯化,无奈之下也只好一刀刺中其要害。他亲手解开束缚着杨翰的革带,将人轻轻向前推了把,柔声道:“那咱们便就此说好了。你乖乖地向主母问了安行过礼,接着就回去歇息,今日不必再应酬旁人。”
杨翰踉踉跄跄地勉强站住,十分艰难地慢慢伸直了腰身。他腹中还被迫含着萧绰烈硬塞入的那柄沉重粗硬的银鞘匕首,哪怕双腿轻轻移动一寸,立刻便牵动体内冰冷的刑具搅动肺腑,简直教人痛不欲生。萧绰烈貌似体贴地从背后爱抚他颤抖的腰肢,催促道:“早些立过规矩,回去便不再罚你了。”
可恨这男人明明是将自己害苦的始作俑者,偏生还装出一副同情心切的模样!杨翰咬紧牙关,忿然推开男人的手臂道:“不必王爷再三提醒……”也不知那萧绰烈是否存心刁难,步辇恰好停在殿阁外的白玉台阶之下。他当下步履艰难,要登上数十步台阶无异于活生生经受一遍酷刑。饶是他素来铁骨不屈,这会儿也是俊脸铁青,心跳得犹如擂鼓。
萧绰烈却还不吝火上浇油,轻佻地贴在青年耳边低语调戏:“小羊儿叫一声求主人怜惜,我便抱着你走完这段路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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