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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落在苏眉身上时，苏眉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

塔尼迪尔说：“当然是你，女士，你本人也许还没察觉，但你得到两块古神遗骸，已经是大陆上绝无仅有的存在。无论是谁，但凡关注着遗骸，都会盯上你。这些眼光有善意的，有恶意的，我衷心希望你能辨认清楚。”

他在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首席巫师告诉我，遗骸倾向于往同个地方汇聚，说命运的指引也好，说事出巧合也好，总之事实如此。金字塔出现后，星辰塔必定联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也希望你能去看看，判断它是否与神骸有关。”

说完之后，他又不自觉地瞟了一下克雷德，露出一点好似困惑的神情，什么都没再说。

巫妖再度成为世上最可怜的人，却在这些人面前，保持了基本的冷静态度。它自然知道，想获得更多信息，就得去现场看看。但它从不肯被人家看穿心思，紧紧绷着脸，然后如愿以偿地听苏眉说：“我们需要时间讨论一下。”

塔尼迪尔在长沙发上向她欠了欠身，说：“我们就住在迦莫斯那里，你们讨论出结果后，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他们离开之后，房间进入了短暂的安静阶段。除了奥斯，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关心的那个方面。巫妖与他们混的太熟，已经懒得故作冷淡，只过了三十秒，便问道：“你们意下如何？”

能让它屈尊纡贵，询问同伴意见，可真是不容易。苏眉考虑到它这么大年纪了，没有伴侣也没有钱，连房子都被人家砸了，终究不好意思晾它太久，便说：“去自然要去，人家都上门邀请了，想必会提供不少方便。但我想先问问你们，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说来奇怪，我对萨因丝毫不了解，却觉得它有点熟悉，到底是为什么？”

巫妖突然用深渊语说：“你那可怜的小脑袋本就装不下太多东西。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你救下的那个蠢货女法师，还有更蠢的男骑士，都来自萨因帝国？”

巫妖一说，苏眉立刻恍然大悟，想起了活火熔狱中的那段日子。她还记得，女法师名叫伊尔维拉，男骑士名叫瑟莱恩。那时她甚至不会说凡世的通用语，只能靠通晓语言与他们交谈，并艰难地学习新语言。只有巫妖和奥斯知道这事，连克雷德都是日后听说的，成为哈根达斯的丰功伟绩之一。

他们被带上地面后，机智地手拉手逃跑了，还是以劣魔的形象，带着她友情赠送的小包裹。也不知他们后续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人，帮他们解除变形术？如果没有，估计可能遭到痛打吧？

而伊尔维拉倾诉她身世时，提过萨因帝国的法师学院，也提过她没良心的男爵父亲。故事给苏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被巫妖提起，让她瞬间想起那张充满恐惧的俏丽面孔，和那头比黄金还灿烂的金色长发。

别说爱听流言的巫妖，苏眉也有点好奇，想知道他们现状如何。如今巫妖由手机链变回黑袍骷髅，奥斯由一米四劣魔变成两米犬魔，她自己由黄绿色的哈根达斯变成白皙的苏眉。只要奥斯不口称哈根达斯大人，就算把那两位拎到她眼前，也认不出她就是当年那只劣魔指挥官。

巫妖口气愈发欠揍，“我记得你教了她不少东西，也给了她不少礼物，也不知道废物回到凡世后后，有没有显眼的发挥？还是说，废物一辈子都是废物，她卖了无尽水源，拿着钱回故乡开商店去了？”

凯无奈地望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巫妖仍要使用深渊语。但苏眉不愿隐瞒他，全程未曾转换语言，使他听懂了相当一部分。

苏眉说：“那样也不错啊，总比你变成动弹不得的头骨，被我捏来捏去好。我倒更关心瑟莱恩，他肯定比伊尔维拉有前途。这次去萨恩，没准可以见到他，至少打听打听他的情况。”

第137章

“破咒之锤的效果真出色，不愧是拿钱都买不到的药物。”

苏眉这么说着，目光落在了自己手上。这只右手修长纤细，肌肤白皙娇嫩，如果弹奏乐器，肯定相当赏心悦目。无名指和小指上，各戴着一只镶嵌宝石的黄金戒指，一只红如鲜血，一只蓝如海洋。手背用药草颜料画着圆形图案，乍一看仿佛刺青。图案高雅美观，实用价值却还要胜过装饰价值。

这是法师的高阶技巧之一，使用特殊方法，能将魔网之力导入皮肤，形成卷轴般的东西。释放出封着的法术后，图案便会自动消失。

戒指宝石里面，也有暗光流动，彰显着非同一般的力量。它们与她左手小指上的橄榄石戒指一样，都是从老鬼婆宝藏中取来的珍贵物品。

在过去的日子里，她的右手只能负责敲键盘、拎包上下班、挥舞锅铲炒菜。即便她想戴戒指出门，也不敢戴太昂贵的，生怕在外面弄丢了。现在她却已经看不上普通戒指，只对附魔的那种有兴趣。若说宝石，她随手就能扔出十几袋成色最好的宝石，眼都不会眨一下。

她完全可以体会到，巫妖的生活何等高端大气。对它来说，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它与旁人交易时，往往以物易物，甚至用人情和承诺去换，真正用钱的地方少之又少。就算要用，出去抢劫一趟就好，根本不必费心经营。

严冬已经过去，泰林那长久以来的苦难也已过去。气候一天比一天和暖，从东方吹过来的风里，夹杂着温润的水意。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能见到这片大陆的春景了。

她正轻轻抚摸克雷德背后的伤口，查看伤口情况。打杂的犬魔满心欢喜，拿走所有绷带，蹦蹦跳跳去外面烧掉，然后跑的无影无踪。他一走，房间里只剩她和克雷德两人，显得十分宁静。

伤口愈合的很好，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已经结了疤，留下干干净净的数道疤痕，也闻不到蛇女毒液特有的苦味。双翼生长之处变化更明显，不但收了口，还微微向上隆起，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拱出来。

苏眉摩挲了几下，好奇问道：“你出生的时候，就带着翅膀吗？还是后来慢慢长的？”

“……后来长的。”克雷德垂着头，闷闷地说。

“啊哈，那我们可以目睹生长过程了。”苏眉说。

她手掌平放在克雷德背上，能够清晰感受到火热的皮肤，皮肤下饱含力量的结实肌肉。他的体格实在无可挑剔，触感也很好，让她一摸上去，就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伤口刚刚收拢，温度比平常要高一些，可以用“滚烫”形容。她手移动到哪里，哪里的肌肉就紧紧绷住，似乎对抚摸有着很大反应。

恶魔自愈能力极强，无论受到何种创伤，只要没死，就能恢复如初。因此，图勒菲、内罗克那种大恶魔身上，绝对没有半点伤痕，却不代表他们没受过伤。

克雷德也一样。他无数次出生入死，与最凶猛残忍的怪物搏斗，战后没留下半点痕迹。他的皮肤极为光滑，透出红铜般的奇妙光泽。正常人若想达到这种效果，恐怕得先涂一层赤红颜料，再抹一层蜂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