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全然没有察觉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对于谢瑶光来说,萧景泽是她上辈子的丈夫,这辈子亦然,两人亲密些是理所当然的,而萧景泽根则是刻意的逃避,又一次将和谢瑶光相处时要避嫌这件事给抛诸脑后了。
屋里传来咳嗽声时,两人这才如梦初醒,萧景泽抬头,看见来人,唤了声,“大将军,敬夫人,凌夫人。”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凌傲柏同女儿和儿媳妇韩氏。
谢瑶光看见娘亲瞪自己,冲她吐了吐舌头,没想到却换来更加凌厉的一眼,她实在扛不住这“杀气”,只好低下头,搓了搓自己的衣角。
“请了郎中了吗?”韩氏走到床前,轻声问道。
在进院门的时候,萧景泽就吩咐了下人去请大夫,因为谢瑶光伤着了身上,他还再三强调要请一名女大夫。
虽然大安朝民风开放,但坐馆的郎中到底多为男人,女子着实少,下人领了吩咐出去,还要一家一家医馆的找,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萧景泽忽然想起,靖国公世子夫人正是通晓医理之人,又是女人家,让她给谢瑶光看伤最合适不过了,便道:“左右这郎中一时半刻也来不了,不若请世子夫人给阿瑶瞧一瞧,也好让大家放心。”
韩氏有无不可,冲萧景泽点点头,又道:“那还请皇上和爹先回避一下。”谢瑶光再怎么说也是及笄之人,断不能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
等到凌傲柏同萧景泽两人退出门外,凌氏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大白天的叫一个男人抱你进来,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先前不是说你是单相思,我怎么看皇帝也有那个意思呢?我的话你是不是当成耳旁风了,那皇宫就是龙潭虎穴,是能轻易去的吗?别的不说,你看看皇帝的母妃赵婕妤,活着的时候那么受宠,到最后还不是……”凌氏突然停顿了话语,瞪着谢瑶光一眼,“总之,把你那些心思都给我收敛起来,我是不可能让你进宫去受罪的。好了,你也别这么看我,这几天就跟屋里待着,哪儿都甭去。”
“娘……”谢瑶光唤了一声,故意拉长了语调撒娇,奈何凌氏不为所动,她只好将自己伤了的那只脚伸出来,“娘,我脚都崴了,估摸着只能卧床休息,能去哪里啊,再说了,我是走不了路,皇上才抱我进来的,您想多了。”
凌氏看了她一眼,那锐利的目光似乎是要将人看穿一般,半晌,她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叹了口气,“把你衣裳脱了吧,让你大舅母给你瞧瞧。”
到底是母女连心,看见谢瑶光右脚的惨状,凌氏心疼不已,就顾不上生气了。
除了那些显而易见的青紫,还有不少看着白净的皮肤,但是轻轻碰一碰就疼,大抵是这几年愈发被娇惯,又或者是当着亲近之人的面,谢瑶光没有再忍痛,而是龇牙咧嘴的喊疼。
“你这是怎么弄的?”凌氏问。
“哎呦……哟……大舅母您好歹下手轻一些啊。”谢瑶光喊完,这才回答母亲的问题,“还能怎么着,走路没看路,给摔了。”
凌氏压根不信,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小七虽然性子跳脱,但是绝不是冒失,更何况……她看了看谢瑶光身上的伤,道:“你当我眼睛瞎了吗?我倒想知道,你是走哪儿摔了,能摔成这副鬼样子?”
“我……我……我……”真不愧是她亲娘啊,太难糊弄了,谢瑶光只得半真半假地说:“就是咱们家花园旁边,假山上的那个亭子,我下来的时候没留心,摔了。”
“你跑到那里做什么?香儿不是说你回房换衣裳去了吗?我怎么瞧你刚刚身上穿的,还是那一件啊?”凌氏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实在是瞒不住了,谢瑶光自忖没有编瞎话的本事,只得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了一番,见凌氏面色不虞,忙补充道:“这事儿我想自己查,娘你可别打草惊蛇。”
她没敢说萧景泽已经全权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她娘对于他们俩走得近这件事,反应很大。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出这种事来,凌氏焉能不生气,但目光触及到女儿的一脸恳求,她到底没有拒绝,心里暗暗叹了句,小七真的是长大了。
萧景泽手底下的暗卫动作很迅速,没多时他的案头便呈上来一份卷宗,记录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看着堂下同他年岁差不多的青年,吩咐道:“决明,把香儿给我带回来,动作隐蔽些,别给人发现了。”
暗卫的调查虽然详实,但是有些具体的内容却是探听不到的,比如说谢瑶光及笄礼那日,谢明嫣到底同李月琪说了些什么,此外还有没有其他人搀和到这件事里来,他要全部都弄清楚,只有做到有备无患,才能完全保证阿瑶的安全。
其他人到底是世家千金,他不好让决明直接把人带来,就只能从香儿这个小丫鬟身上下手。
唤作决明的黑衣暗卫是个脸上没表情,不爱说话的男人,他办事的速度秉承了他整个人的风格,雷厉风行,几乎是只过了一个时辰,被谢瑶光打发出门买香米分的小丫鬟就被他直接带进了皇宫,关在平日里处置那些宫女内侍的地方。
香儿起先是惊慌失措,后来发现这人对她的小命没兴趣,也不是什么登徒子,忙道:“大侠,我只是一个小丫鬟,您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我……我也没有钱啊……”
见决明无动于衷,香儿一咬牙,将出门前谢瑶光交给她的银子从钱袋里倒了出来,咕噜咕噜滚在地上,虽然都是些碎银子,可整整一钱袋,少说也有几十两,“我就只有这么多了,全都给您,您放我走好不好?”
决明抬头看了她一眼,香儿以为有戏,忙将地上的银子拾掇到一起,装回钱袋里,讨好地递了过来,孰料那个冷酷的男人并没有接,而是直接找了块布堵住了她的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烦死了!”
香儿从晌午一直等到天黑,滴水未进,连一句话也没有说,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中途出去过一次,香儿以为他回来会问自己点什么,没想到那男人连她看都没看,照旧席地而坐,怀里仍然抱着一把剑,靠着墙壁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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