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也罢,这是早上我命人准备的羹汤,你叮嘱他趁热喝。还有,同皇上说,等他气消了,我再跟他赔罪。”
然而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萧景泽根本没有再回到椒房殿,高傲如谢家嫡女,也不是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她心中着实委屈,萧景泽给予她的,从来都是如春风拂面的温柔,即便是那一回在太液池,也是言辞恳切,情意深深,可这一回,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冷战呢?
她想不通。
又是一天过去了,椒房殿宫门外的那条小道,谢瑶光来来回回走了数遍,到底也没有鼓起勇气去到那金碧辉煌的未央宫。
谢瑶光这一晚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夜深人静,连在外头守夜的喜儿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她闭上眼睛,也不知是想到了那儿,鼻头一酸,眼眶竟湿润起来。
屋内只有烛火轻摇,突然却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
“阿瑶睡下了?”
“回皇上,皇后娘娘近日兴致不佳,吃罢膳食就歇下了,您……”这是喜儿的声音。
萧景泽皱了皱眉,道:“朕进去看看。”
谢瑶光本想起身,可听到这话,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闭上眼睛假寐。
脚步声很轻,像是怕吵醒了她,到了床前,似乎有衣料的摩挲声,谢瑶光忽然想,她床前连一张圆凳也无,皇帝陛下该不会是蹲了下来吧。
这般想着,就感觉到额头有微微冰凉的手掌在触摸,那样的轻,那样的温柔。
谢瑶光按捺住想要起身的冲动,僵着身体,感受那掌心渐渐涌上来的温暖,她好想问一句为什么,可话到嘴边也说不出来。
“阿瑶,我该怎么办?”
大概是不自觉的动了动,萧景泽的手瞬间就收了回去,慌乱地站起身离开了寝殿。
听到吱呀的关门声,然后是喜儿恭送皇上的声音,谢瑶光缓缓睁开了眼睛,最初的那种他能带着一身寒意深夜来看自己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
她咬了咬唇,忽然想起那一年冬夜初雪,在太液池畔,萧景泽说得那个故事来,深埋在皇权之下的红颜枯骨,自己如今为他喜为他悲,是不是就像前朝那些盼着皇帝来看一样的宫妃一样,可怜至极。
谢瑶光知道自己钻了牛角尖,也从刚刚萧景泽的那句话里知道他遇上了难事,可她就是委屈加不忿,她不忍心怨他,不忍心怪他,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愈发显得自己委屈,说起来,女人的脾气,有时候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大抵过了三五日,喜儿忽然拿了一封信来,信是从北方的驿站八百里加急送回来的,说是华月郡主扮成小兵混在军中,行军路途艰险,不能分神将她送回,只能待战事停歇再说。
谢瑶光看了一眼封口已经掉落的火漆,知道这是先送到萧景泽那里,他看过之后又专门派人拿给自己看的。
大抵是怕自己担心吧。
不过知道华月无事,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随口问了句,“除了这封信,前线可有战报送来?如今军情如何?”
因为是急行军,将士们日夜兼程,作为主帅的凌元照都鲜少有家书传回,她这几日连椒房殿都没有出过,萧景泽又睡在了未央宫,自然无从得知前线战事。
喜儿倒是知道一些,听她问起,犹豫了一下道,“还是粮草的问题,听黄内侍说,大司农这几日几乎是睡在了御书房,愁眉苦脸的不知道怎么弄银子呢。”
国库空虚,是谢瑶光早就知道的,她心里犯嘀咕,难道萧景泽是因为这事儿为难?不对,这事儿即便再怎么为难,也不是什么突发状况,不至于突然冷落了她。
意识到自己突然又想起这件事,她不由暗暗嗤笑自己,好端端的军国大事都能被她联想到儿女情长上去,也真是太没出息了些。
“喜儿,你出宫一趟,从我名下的商铺里抽调五万两白银,另外购置一些御寒衣物,一并捐给军中吧,看能不能解了这次燃眉之急。”长安城虽然已经逐渐有了春暖之意,但在遥远的北方,阴山之下,仍然是寒风刺骨。
谢瑶光想了想,又道:“珠玉,你去把平日里宫中收支的清单账册拿来,我要看一看。”
长安城盛行奢靡之风,要想使得国库丰盈,除了要在盐政、织造等官造司上下功夫,节源开流也不失为一种可行之道,一旦从宫城之中行勤俭之事,上行下效,长此以往定会大有裨益。
可仅仅才翻了一本账册,谢瑶光就察觉出不对劲来。
“我最近新做了衣裳吗?”她仔细想想,自己寻常不出门,也不需要面见宫妃,一季五六身衣裳便已足够,这每个月的五匹布的支出,还有这首饰,椒房殿中的摆设,她怎么都不知晓呢?
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迟疑了一下,犹豫道:“莫不是下头的人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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