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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揉了揉头,朝他嘿嘿笑着,心中却愈发不满:不就是自己想去,还让我给您找这么多理由,也不嫌累得慌。

入夜,高大的杏树在窗外随风轻摇,有一个身影翻窗而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榻前,他看着床上睡得正熟的元夕,只见她眉头紧锁,原本红润的脸上多了些憔悴,心中痛了一痛,正要伸手去触一触她的脸颊,突然瞥见她放在床头的那本书,他一把拿起,借着月光翻看到里面一排排熟悉的字迹,脸色猛地一变,拂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外。

作者有话要说:  侯爷一直用生命演绎打脸,大家要多体谅他。还有作者君实在做不了后妈,下章就能冰释前嫌了,然后就能尽情没羞没臊了咳咳咳

还有大家的鼓励我收到了,作者君已经满血复活了,决定不理乱七八糟的喷子,为了所有喜欢这文的人好好写下去,虎摸所有暖心的小天使们。还有谢谢soul清的地雷,土豪来抱一个(づ ̄ 3 ̄)づ

☆、第30章 心软

夏夜里凉风习习,卷着柳条在浓黑的夜空下胡乱舞动,侯府后院中空空荡荡,只剩檐下几盏灯笼还亮着微光。一个小厮醉醺醺地自一间耳房中走出,他今晚和几个同僚关在房里赌钱作乐,合该他今日火气旺,竟连赢了好十几把,于是又被怂恿着买酒做东闹了一整晚。

眼下正是四更天,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准备去上茅厕,谁知走了几步就晕头转向地迷了路,他憋得实在不行,眼看四周无人,便准备偷偷走到一处小树丛旁解决。

那小厮把身子藏在一棵大树后,刚解下裤带,突然一阵风从树丛里窜出,竟吹得他生生打了个寒颤。他缩了缩脖子,本就醉得看不太真切,此刻,眼前的枝叶好像全重合在一起,看起来黑乎乎、毛茸茸,随着风轻轻的摇晃着,竟有点像一颗晃动的人头。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决定不再自己吓唬自己,想赶紧解决了回房去。

就在他重新提起裤子时,突然,听见树丛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藏在那黑黝黝的丛林深处,挣扎着想要冲出。他心中突突直跳,大声喝道:“是谁!”

黑暗中没有回应,那声音却愈发明显起来,还夹杂着一些好像啃咬东西的声音。那小厮咽了咽口水,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朝树后看一看,就在他刚刚将头绕过去时,却正对上一双可怕的眼睛,那眼睛只有眼白却没有眼仁儿,此刻,正如同毒蛇瞧见猎物一般死死缠在他身上。

“啊!”小厮吓得大叫一声,慌不择路地朝回跑去,却不小心被身后一条树根绊住,猛地栽在了地上。他一边撑着地,一边紧张地回头瞧去。谁知不瞧则已,一瞧竟吓得腿软手抖,连起身得力气都没了!

只见一张蓝色的鬼脸从树后慢悠悠地飘了出来,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幽暗的光芒,那鬼脸下却没有身子,也没有脚,就这么悬在空中,直到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贴在他的脸上。

那小厮吓得鼻涕眼泪一起涌出,还抽空在心里庆幸着刚才幸好已经方便过了,不然现在非尿裤子不可。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缠上他的脚,然后有一股力量将他狠狠朝后拖去。极度的恐惧让他顾不得脚上还在疼,手脚并用窜出几丈,一路再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被那恶鬼拖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之中。

那日后,这小厮生了一场大病,侯府里开始流传着闹鬼的传言。下人们把这件事传得有鼻子有眼,有人说那鬼脸是七孔流血,最爱吸男子阳气;有人说那鬼脸是青面獠牙,一口就能啃去人的半张脸。这流言越传越烈,直到有一日传到老侯爷耳朵里,他勃然大怒地骂这小厮酒后胡言,还罚了他半年月钱,并定了规矩,谁敢再传府中闹鬼得一并连坐,流言才被狠狠压了下来。但事情却并没有过去,见到鬼脸的人却越来越多,许多胆小的仆妇们都开始去庙里求请平安符,也再没有下人敢在入夜后还在府里闲晃。

“夫人你说,这侯府里到底有没有鬼?”李嬷嬷绘声绘色地把整件事始末讲完,才一脸好奇地问道。

元夕大病初愈,精神还有些悻悻,她今日刚刚被解除禁令,一大早,就被李嬷嬷和安荷她们拖到湖心园里赏花散心。她知道李嬷嬷是故意说这些事情来让她解闷,随意拨弄着眼前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道:“这世上怎么会有鬼,就算有鬼也并没有什么可怕得。”她从来就不怕鬼,也不怕尸体,她怕得是人,会撒谎会害人的人,还有……会伤人心的人。

她突然有一刻失神,手指一滑,便被花茎上的刺狠狠扎了一下。安荷惊呼一声,连忙拉起她的手问道:“扎疼了吗?”元夕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指抽了回来,用块帕子随意裹了裹,又朝她笑着道:“看,没事了。”。

李嬷嬷望着她苍白却故作坚强的侧颜,突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本来她活了这把年纪,岂能不知花开花败的道理,只是小姐还这般年轻,真得要就么过一辈子了吗。她于是背过身子,暗自垂了几滴泪。

元夕知道李嬷嬷在为自己担心,心中反而更加难受起来,正想出言安抚几句,突然看见一个鹅黄色的娇俏身影远远朝这边走来,元夕认出那是萧芷萱,终于真心地感到有些欣喜。她忙扬起笑脸和她打了声招呼,谁知萧芷萱只是敷衍地朝这边躬了躬身,轻轻叫了声:“大嫂。”随后,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急匆匆从她身边走过,好像生怕多留了半刻。

元夕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好像被什么轻轻扎了一下。自从她被禁足以来,府里逢高踩低的下人们也有不少,可她并不觉得难过。不过是些冷眼,她从小见得多早就惯了,无非只是换个地方而已。

可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总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叫她大嫂,又天真单纯的小姑子。她从小就没有亲近的姐妹,在侯府的这些日子,早已将她当作真正的姐妹。想到此处,她不由自嘲地笑了笑,她果然还是看不懂人心,活该落得如此境地。

而此时她身边的安荷却已是气愤至极,忍不住小声嘟囔着:“真想不到,平日里装着亲热,一遇事就躲得干干净净。小小年纪竟生得两幅面容,果然是侯府养出得好小姐。”

元夕吓了一跳,连忙小声斥道:“不要乱说!”安荷却愈发替她不平,继续念叨着:“本来就是,夫人禁足前一日还来找夫人,说给你绣了个荷包,见你不在,还在房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走,现在这事儿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元夕听得皱起眉头,连忙打断她问道:“你说我禁足前一日,她来找过我吗?”有些什么东西从她脑子中滑过,正要抓住,突然听见院外有人大喊:“不得了了,淹死人!”

元夕听得一惊,当下顾不得其他,忙带着李嬷嬷和安荷朝那喊声处走去。只见一处人工湖的廊桥上已经挤着许多丫鬟、婆子,许多人刚往湖中看了一眼,便捂住了嘴,煞白着脸不敢再看。元夕气喘吁吁地赶来,待她刚看清湖中泡着得那人,便觉得脑中一阵晕眩,差点栽入湖中。

身边传来一声悲呼,是李嬷嬷在哭。元夕却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真切。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尸体看起来是这么可怖。

不过几日前,她还活生生地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救她,那双曾盈盈望向她的双目,已经永远被夺去了期望,那张楚楚动人的小脸,已经被湖水跑得肿胀不堪。而她的手,却还是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哪怕在最后一刻,也想保住她的胎儿不被人夺去……

元夕瞪着双目,不断往后退去,李嬷嬷见她面白如纸,目光涣散,吓得连忙抓住她的胳膊唤道:“夫人?”元夕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只轻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李嬷嬷和安荷愈发不安,连忙想要跟上,元夕却转身厉声道:“不准跟着我!”

两人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元夕却提着裙摆一路飞奔,她只想赶快逃离这里,离开这一切,躲到谁也看不见得地方去。她漫无目的地跑了一阵,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常呆得那片栀子树下。闻着熟悉的栀子花香,她终于觉得安全了起来,这才抱着膝,放声大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救你!对不起,原来,我竟是这般的没用!

她放肆地哭了许久,似乎想将这些日子的委屈、酸楚与挫败一并哭个干净。一直哭到双目酸痛,脑中发沉,才靠着树干迷迷糊糊地歇息着。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传来,吓得顿时清醒过来,一抬头,就远远看见萧渡正和周景元一边商量着什么事,一边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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