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和刘成一来看见言修也在,全都没太多惊奇,赶忙上前对言修行礼问安:“参见侯爷。”
言修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说话。
两人起来之后,刘成也省略了不少寒暄之言,直接让李全开口将之前调查的事情全都当着言修的面儿说出来。
李全是个胖掌柜,老实巴交的样子,不过也难掩其商人油滑的本质,对言修说了自己前几日就派人调查的事情,言修全程黑脸听完。
“事情就是这样,也是我们钱庄兼顾不周,因着没有多余的银钱出账,就没往那地方想,如今替太太办事的那个账房先生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也是寻不着人对峙了,不过当年太太来钱庄的时候,是用自己的印章,顶替的前侯夫人的印章,所以也算是个证据,这笔银票侯爷放心,这么多年来虽易了名儿,却仍旧好端端的在库里放着,只要正了名儿,仍旧可以通兑。”
言修闭眼思虑片刻,一晚的疲累,加上失血过多,让他此刻的精神有些不好,扶着额头想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去把太太叫过来,这件事情她不在场怎么说的清楚?”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张平,张平期期艾艾的,言修就对守在门外的人比了个手势,门外的护卫就往谢氏所在的主院走去,可一会儿回来后,却告诉言修说:“侯爷,太太先前找急忙慌的就套了马车,说是要回国公府去,此刻已经走了。”
言修睁开双眼,目光中射出冷光来,正要发话去追,却又听门房过来回话:“启禀侯爷,国公夫人派了一队人,将太太押送回来了,连国公府的大门儿都没让太太进去。”
言修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沉声说道:“让她进来!”
言昭华在心里对柳氏赞美了一万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柳氏算准了谢氏要跑回去找龚姨娘求救,居然在门口就安排了人拦截,并且不由分说的将谢氏给押了回来。
只见谢氏披头散发,仪态全无,给两个婆子反剪着手臂押了进来,这两个婆子,言昭华认识,正是柳氏院中伺候的,谢氏被她们擒着,似乎一路挣扎了不少,衣衫不整,发髻紊乱,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叫骂:“你们这群狗东西,也不看看我是谁,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给我等着,等我翻身过来,定要将你们全都打断了腿发卖出去,让你们一辈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给我放开,放开——”
两个婆子将谢氏和王氏都压着跪了下来,谢氏这才看见言修也在,眼中所有的期望,在看见言修冰冷的双眸时瞬间给浇熄了,整个人仿若跌入了冰谷之中。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认罪?”
言修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足以让谢氏绝望,低着头沉默片刻后,才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银票是我拿的,可我一分一毫都没有动过,我只是将这些银票的底根改了我的名字,我不是要用这笔钱,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安全感,侯爷知道的,我是庶女出身,从小过的日子就不如姐姐,我既然接替了姐姐的位置,那么我拿一点她的东西怎么了?更何况我又没有用!侯爷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那我……我还给她好了,我,我只是觉得,我替她照顾你,替她照顾孩子,总不能什么都不拿吧,姐姐素来大方,她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侯爷不是一直都夸姐姐大度吗?若她在世,肯定也不会和我计较这一点小错的,对不对?”
谢氏是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干脆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疯话出来,配上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活脱脱一个被逼疯了的泼妇。
言修瞧着她这副模样,到底还是觉得于心不忍,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听言修这般说话,谢氏心中一喜,惊喜的抬头看着言修,言昭华在竹帘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站起了身,就怕言修一个心软,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这是谢氏的死穴,若是这一回不一击即中,将来后患无穷,想要再对付她,就没这么简单了。
谢氏窃喜不已,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感动的,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和言修夫妻情分多少有点用,言修对她并不是她感觉出来的那般无情,正要爬过去对研修道谢,却听言修又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话。
“我当年就不该同意娶你!罢了,现在知道也不晚,谢岚你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便不在是我言家太太,你所做之事,与我们言家没有半点关系,你的罪行,我不想判,便直接交给顺天府去调查取证判决,我不会干涉任何。律法总能将你这些年犯的错全都揪出来的。”
谢氏痴痴的看着言修,良久之后,才哆嗦着双唇问道:“言修,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用完了我,就想这样一脚踹开吗?”
言修站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竹帘后的言昭华,然后对谢氏说道:“从今往后,你便再不是我言修之妻,我不是踹你,而是……休你!”
第四十三章
谢氏彻底崩溃了,双目瞪得很大,带着恨意说道:
“你要休我?我们十年夫妻,我替你生了一儿一女,如今不过犯了一点小错,你就要休我?我都已经答应把东西全都还给他们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言修似乎有些撑不住,刘成见状赶忙过去搀扶,言修坐下之后,缓了缓气息,才对谢氏回道:“你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你觉得你贪图你姐姐的嫁妆这是小事吗?你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要代替你姐姐把家管好,把孩子管好,可你做到了吗?你贪婪成性,连你姐姐留下的那些珠钗都不放过,你以为我与她成亲两年,连她贴身保管的东西都不认得吗?华姐儿说了,你前几天给了她谢薇的东西,里面只有三千两银子和几盒不能用的胭脂水米分,你怎么能这么低贱,连那些东西都要贪了?如今你还问我为什么要休你?这么多年来,我以为你尽心尽责,为这个家付出,一些偷鸡摸狗的小事我便不与你计较,可没想到,纵小奸而养大奸,你还不知道悔改吗?”
谢氏容色狠戾:“我悔改什么?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你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就因为我是姨娘养的,我不是嫡女,从小到大,府里人眼中就只有谢薇,所有好东西都给她,所有好事都是她的,我为什么会贪?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会相信,她用的那些好东西,我嫁进来之前,有些连见都没有见过,我能不贪吗?我就做错了这一件事,就被你说的一文不值,我这些年为你打理家事,这么大的功劳你就看不到吗?”
言修的情绪也有些激动,指着谢氏想说什么,可是腰腹间的伤口似乎牵动了,让他不能很顺利的开口,谢氏见言修不说话,干脆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转眼就看向了竹帘后的言昭华,指着骂道:“就是因为你这臭丫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比起人家那种日夜折磨你的继母,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吃穿不愁,用度不愁,日日对你和颜悦色,好言相待,可没想到我这般对你,你却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我会有今日,都是因为你!”
谢氏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言昭华让青竹给她掀开了竹帘,从容走出,丝毫不惧怕谢氏的疯癫,昂头对谢氏说道:“我敬你是我的姨母,已经对你百般忍耐,你觉得自己对我很好,那我问你,你对我好在什么地方?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要被一个继母折磨的生不如死,而你没要了我的命就算你仁慈是吗?”
言昭华看了一眼刘成,刘成便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从袖中拿出一叠东西来,呈送给了言昭华,言昭华接过之后,将东西摊开,露出里面的几张写满字的纸,还有两小块裁成帕子大小的破布,这东西拿出来之后,谢氏不明所以,言昭华又将之放到了言修手旁的茶几之上,谢氏冷哼:“又在故弄玄虚,我今日倒要看看你这个不孝女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不敬我这个继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更别提我还是你名义上的姨母,可你近来做的事情,对我可有半点尊重?你这个不孝女,真该让你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林保是个外人,自从言修开始审理这桩家事,他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听到谢氏这样说,心里的气愤就再也忍不住了,站出来说道:“合着你这标准是对人不对己,大小姐对你这个屡屡害她的继母不够尊重,就该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而你明明做了那么多坏事,却要人家无条件的原谅你?天底下我还没听说过有这等好呢。”
谢氏怨毒的眼睛又瞪向了林保,正要说话,只听言昭华又道:“太太不必生气,林大人快人快语,不过说了些实话罢了,太太不必急着否认,等我把这件事说出来,看太太还能不能说得出我不孝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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