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宸看向他得目光带了几分柔和,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手,说道:“前方将士没有后顾之忧,方能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宋璟此时已经完全没有脾气,只觉得心里疲惫得要命。
李宸看他神色,干脆就把话说开了,这种时候再拖沓下去于事无补,不如干脆点。
“广平,有许多事情我不曾与你说,生在皇家,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得已的地方。李敬业从小便在宫中当亲卫,对宫中许多事情看得比旁人多,也比旁人更了解。如今父亲病重,我总担心他会有什么不测,万一真的有万一,多个英国公李敬业总是能帮上一些忙的。只是可能我从小便与他相识,他又至今尚未成婚,因此瓜田李下,难免有人借题发挥。”
宋璟不明白,若是圣人什么万一,李敬业还在边疆打仗,能帮上什么忙?正想要说李宸胡闹的时候,却对上了她那双宛如秋水的盈盈双眸,她倒是十分自动地将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软声软气地在他耳旁吐气如兰:“我以为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呢?谁知竟然吃醋了。”
虽然公主的态度很可嘉,但驸马一回来就被公主气得毛都炸得三尺高,哪有那么快就顺得过来。
他掀了帘子下车,虽然一肚子火气也很想继续绕着公主走,但如今大庭广众,他并没有任何兴趣将心中不快公布于众。于是朝李宸伸出了手。
李宸搭着他的手下了马车,以为两人的这次不快算是揭过去了。
谁知宋璟只是将公主送回了公主居所,然后扔下一句璟尚有要事处理,就跑回了原本驸马的地方。
李宸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怎么这事儿就没完了呢?
舒芷正在服侍李宸换衣服,李宸私下的时候,头发也不喜欢盘起来,总觉得头发扯着头皮难过,舒芷帮她将发簪等物拆了下来,拿来梳子将她的头发梳顺了。
她看着铜镜中眉头微蹙的公主,轻声问道:“公主,今晚可要掌灯?”
李宸一愣,看向舒芷。
她想起刚才宋璟冷着脸的模样,皱了皱眉,跟舒芷说道:“我刚才都跟他解释过了,他到底在气什么?”
舒芷:“……”
公主的话,让舒芷也忍不住同情起驸马来,公主这般性子,一般人很难吃得消,也难怪驸马生着闷气。
舒芷忍住心里头的叹息,跟公主说道:“驸马在洛阳奔走之时,公主在长安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虽然公主一直与驸马书信来往,可他到底没有亲眼目睹。舒芷听说驸马先一步从洛阳赶回,途中都不曾多加休息,回到公主府后便听说公主由将军护送去了灵隐寺上香祈福——”舒芷停了停,颇为含蓄地说道:“驸马对公主也算是十分上心了,一回来便撞上了公主在李将军的护送下去了灵隐寺,他心中大概会觉得公主这些日子没准便是在骗他呢……”
李宸截过舒芷的话,“胡说!我怎么会骗他?若我当真有什么不可对他明言的事情,我会这么坦荡荡的么?”
舒芷觉得跟公主说话心好累,琢磨了下,只好跟公主说:“驸马大概是一路奔波也有些累了,等他歇下缓过来,大概便能雨过天晴了。”
李宸站起来,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叹息着说道:“还敢给我脸色看,看把他给惯的。”
舒芷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李宸说:“他既然说有要事回他那边的院子,今晚你就别掌灯了。”说着,她便往外走,没走两步,又回头,“算了,还是掌灯吧,他爱回不回,你们也别去催他。”
舒芷:“……”
李宸叹息了一声,今天实在太过惊喜了,弄得她头都一抽一抽地疼。
在驸马院子书阁中的宋璟手中拿着毛笔,练了几个字想要静一下心,谁知于事无补。在旁磨墨的晓文看在眼里,可又无法替主子分忧,只好愁眉苦脸地在一旁当背景墙。
宋璟见静不下心来,便将毛笔一扔,步出了书房。天已经薄黑,公主那边已经掌灯了,他应该是要过去,可宋璟却不想。
他在书阁前静立了许久,带着些许凉意的秋风迎面吹来,渐渐地将他满腹的心绪吹平息了。
宋璟走到院中的长凳坐下,耳旁是傍晚的虫鸣声,如今入秋,再过些日子,即便是入黑,也不会再有虫鸣。自从尚了公主之后,他心里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以后的日子恐怕是不会平静,如今看来,是真的。
他一路从洛阳疾驰归来,好几天的路程愣是被他省下了一天,一回来好像是要跟自己过不去一般,跑到灵隐寺去。
饶是宋璟此时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这么弄下来也不由得筋疲力尽,他一只手支着额头,一边忍不住阖上眼收拾满腹无处着落的心绪。
于是怀着满腹心绪的驸马就在院中不小心眯着了,还顺便做了个十分别致的梦。
驸马梦见当今圣人和皇后殿下在为公主和李敬业主持婚礼,公主脸上带着微笑,欲语还休地瞅了李敬业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一副十分美丽动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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