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心头一动,猜出了闵夫人此行的用意。果然,闵夫人继续道:
“哪里料得到,她竟敢诈死。后来我命人清点她的家当,见她的金银细软都不见了,只当是哪个手短的下人趁机卷走了,到如今才明白过来——敢情她的银钱全用来收买下人了,太医、大夫倒是用不着收买,她的确是有咳血的病根儿。”
裴羽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闵夫人一来便将长女曾钟情萧错的事抖落出来,继而又言之凿凿地说长女是诈死。这是想做什么?要把已经不在世的人从闵家除名么?
幸亏她了解到的已不少,不然的话,难免会把闵采薇想象成心如蛇蝎之人——闵夫人那一番话,让作为萧错夫人的她听了,很难做到不反感。
“这可真是家门不幸。”裴羽轻声道。
“说的就是呢。”闵夫人愁容满面,“先前她光天化日下惊吓青莲,我就怀疑她是记恨我不曾极力为她谋取姻缘,眼下出事的竟是府上二夫人,我思来想去的,便理清了原委,她不外乎是要引起侯爷的注意。”
“照夫人这样说,倒也算是合情理。”裴羽言不由衷地道,“不管怎么说,不是闹鬼就好。”
闵夫人眼神诚挚地看着裴羽,“我此次过来,也是想请夫人对此事多费心,若是贵府查到了那个不孝女的下落,能不能尽早知会我一声?终究是闵家的人,不需劳烦侯爷亲自处置——我家老爷也是这个意思,等抓到人之后,定不会轻饶了她,这一点你们只管放心。”
“好啊。”裴羽爽快应下,又凝视着闵夫人,认真地建议道,“贵府也要抓紧寻找人的下落才是。侯爷这几日不舒坦,你们能先一步抓到人的话,他也不需再为此事费神。”
“这是自然。”闵夫人神色舒缓了几分,语气隐含喜悦,“日后我能不能让青莲常来看望二夫人?如此一来,您直接让她传话给我就行。”
“这就不必了。”裴羽歉然笑道,“我身子一向不爽利,二弟妹这两日也在服药,着实没精力款待客人。这样吧,我随时帮您打听着,一有消息就命人去给您报信。”
这对母女,她见一次就够了。叫人报信的谎话,是为着稳住闵夫人。她相信,萧错、萧锐对闵侍郎也会是这个态度。
“那就多谢夫人了。”闵夫人笑着起身,行礼道谢。
裴羽忙起身还礼,心里对这次欺骗人的行径毫无不安。谁叫闵夫人把她当傻子的。
两人说定这件事,再坐下来,便是闲话家常。过了一阵子,素面朝天的二夫人陪着闵青莲回到花厅,两个人手挽着手,很亲热的样子。
之后,二夫人与闵夫人少不得相互见礼,又是一番寒暄。
将近巳时,闵夫人与闵青莲起身道辞,裴羽与二夫人笑盈盈地把人送到垂花门外。
往回走的时候,二夫人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不无气恼地道:“那丫头把她大姐说的十分不堪,一再提及闵采薇犯花痴钟情侯爷的事,真是叫人头疼。闵采薇若真是行径不堪,事情早就传遍了,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二爷晓得那件事,是因为对侯爷身边诸事特别留心的缘故,他亲口说的,并没几个人知道。就算是有着嫡庶之分的姐妹,也不该这样泼脏水。”
是气恼,亦是担心她误会萧错,委婉地摆出了事实。裴羽笑着挽了二夫人的手臂,“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倒是让我大开眼界,跟闵青莲显得那般亲热。”
二夫人笑道:“不是跟她同病相怜么?总得做做场面功夫。”
两个人各自说了之前的见闻,发现母女两个的话锋一致。
二夫人苦笑,“如果巧兰还没招认那些事,我今日最不济也要半信半疑。”
“可不就是。”
辞了二夫人,裴羽回到正房,刚在临窗的大炕上落座,木香神色狐疑地走进门来,将一封信和一锭银子送到她手里,“方才有小丫鬟来传话,说奴婢的一个表妹找我有事,我没多想,就去了角门见人。可我并不是认识那个女孩子,她二话不说就塞给我一锭银子和一封信,要我把信交给您,银子算是跑腿钱。”
“既是给你的,便收着吧。”裴羽把银子递给木香,敛目看信封,不由失笑。
信封上写的是“济宁侯萧错亲启”,字迹是端正清丽的楷书,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女子写给萧错的信,却要经她的手,是哪个闲得欠打的人唱的这么一出?
她气呼呼地把信扔到炕桌上。
恰在这时候,萧错回来了,一看她那个样子,便不自觉地弯唇微笑。
裴羽斜睇他一眼,把信件递给他,“给你的信。”
萧错语带笑意:“你写给我的信?”
“一个女人写给你的信。”裴羽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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