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磊茫然地想了想,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了。”
元春便不再问什么。又在厨房巡视一圈,细细检查过一应物事,确认都没有什么差池了,才道:“把辛磊带出去关起来,叫人好生守着,其他人继续忙吧!辛磊的东西不许动也不许用,分给他做的菜其他人分摊了。”
元春拎着那罐搀了巴豆油的菜油,从厨房出来时,郑复家的正好来了。
元春先说了对辛磊的处理结果,然后把手里拎的油罐递给了郑复家的:“这罐油是物证,好好保存着。若出了一点差池,我唯你是问。另外,叫人去各处门户传话:若见到鲍五,立刻拿下。你们也留心着,见了他就将他拿下。”
又对林之孝家的说:“厨房重地,再放一个闲人进去,别怪我翻脸无情!”
元春虽没有明说油里菜里有什么问题,但看她行事,谁还猜不到饮食中出了岔子?林之孝家的吓得直冒冷汗,连声答应了。
元春又叫人去请秋凝霜等人来。秋凝霜等人毕竟是宫中的宫女,叫她们侍候自己无妨,可不便让她们过多参与贾家的事。所以之前,她并没有让秋凝霜等人跟在身边或插手这一次宴请。但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当然是要人尽其用了!
安排好了这些之后,元春又去了负责前院官客的临时厨房巡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个鲍五八成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便将柳娘子安排在前院厨房试菜,以防万一。
回内宅的路上,元春就在思索:怎样才能尽快拿下鲍五,不让他搞出更多的破坏呢?
比较有效的方法是守株待兔,一是在鲍五住的地方守,看鲍五会不会回去;二是在内宅的宴席上守。一个蓄意投毒的人,大约不会错过众人毒发、兵荒马乱的诱人场面——那可是他的“胜利果实”啊!
等秋凝霜等人来了后,元春就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宴席进行到中途时,郑复家的来报告:抓住鲍五了!
元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一场可能轰动京城的食物中毒事件,就此消弭于无形。
当宾客陆续告辞而去,元春就在思索:怎样让此事发挥最大的价值?一分钟之内,她就决定借题发挥,给贾家那些奴才好好立一立规矩。妈蛋,不发威当劳资是病猫啊!
因此她也不急着发落鲍五和那个厨子,只说今日是太太的好日子,别叫小人冲撞了。叫郑复家的分别看好两个嫌疑人,别叫死了或逃了,也别叫他们串供,明儿再发落。她自己却找了几个人来问话,心里便渐渐有数了。又安排了秋凝霜和秦桢两人带着贾府仆妇去查找人证物证。
当夜元春也不急着睡,磨蹭到了三更时分。她便带着人,根据之前一些仆人打的小报告,向一个守夜之人聚赌的窝点直扑而去,拿住了七八个喝得醉醺醺的人。
“贾家付了月钱,原是叫你们来上夜的。你们又是吃酒,又是赌钱,这上得什么夜?想过逍遥日子,自个儿回家过去,又何必赖在里头白领着月钱不做事?”元春轻轻拈起桌上的几枚铜钱,又一枚一枚地抛回桌上,似笑非笑地说,“赌注还不小啊!看来,你们都是财主呢!怪不得看不上守夜的这点子月钱。”
那些人早已吓得面如土色,酒也醒了大半,连连磕头求饶。
元春也不急着发落,只叫人把这些人都看守起来。
第二天,荣国府许多仆人都隐隐听说了昨天的风波,都有些战战兢兢的样子。
代善、贾母和王氏、贾珠、贾琏等都派了人来问,元春便约了个时间,叫他们都来听审——当然,王氏怀着身孕,又是年轻女眷,就不必来了,回头自己再向她禀报。又让人把东府的贾敬和贾珍都请过来。
等人到齐了,按秩序坐定。元春就戴着顶帷帽,坐在了贾琏的下首,然后叫人把一应人证物证都带上来。
被关了一夜,那个叫辛磊的胖厨子精神有些萎靡,那个鲍五却似打了鸡血一般,一路走一路叫:“我犯了什么王法了?”
元春也不理会鲍五的叫嚣,直接问那辛磊:昨日午宴时,鲍五去厨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辛磊被关了一夜,几乎彻夜难眠。也想明白自己定是被这鲍五给暗算了,那罐油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如今元春既然问询有关的问题,他又哪会为鲍五隐瞒?就把鲍五如何说贾珍要糖蒸酥酪、如何被拒绝、又如何夹缠了半晌的事,一五一十全说了。
贾珍一脸骇异,忙道:“我不曾吩咐过这样的事啊!太爷、老太太、大妹妹……爹……”把荣府和宁府重要人物挨个儿叫了一遍,急切地说,“你们要相信我啊!”
鲍五也是一脸骇然,盯着贾珍道:“珍大爷,昨天明明是你……”
贾珍气得暴跳如雷,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去踹鲍五,却被坐在他旁边的贾敬一把扯住。
“珍儿!”贾敬严厉地看着他,制止了他的冲动。
贾珍不由得心里一颤。他转身就面向贾代善跪下:“请太爷明鉴!要个糖蒸酥酪并非什么大事,我若真要了,定不会不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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