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覆西三日晚膳只喝了艇仔粥，而正元帝三日夜间都宿在了永安宫，彻底坐实了秦昭仪宠冠十六宫的美名。那些前阵子还到处寻机会和正元帝偶遇的贵女也歇了心思，半是看出了正元帝定要自己有兴致，多少还有一半是为着不敢直撄秦柳萦锋芒。有几个心思单纯些的，学着秦柳萦去泰安四宫套近乎，那些太妃太嫔们早活成了人精，嘴角挂着不痛不痒地微笑，等人走了便咂咂嘴：“瞧她们沉不住气的样子，难不成又要出个沈贵妃？”
德政殿一贯的威严肃穆，柳覆西自从前日不得召见，便换上了头盔铠甲，一丝不苟地立在门口，把来往的大臣看得纳闷不已。
兵部尚书姓方，身形干瘪，白发苍苍，比镇国公还高一辈，凑到柳覆西近前颇为无礼地看了看：“小柳儿，怎幺站在门口晒太阳？”
“方爷爷，”柳覆西被春日晒久了，隐隐冒了汗，“我是乾元宫侍卫的总管，自然应该守在德政殿门口的。”
方尚书人老却一点儿不糊涂：“不对啊，以前皇上在哪你不就跟到哪幺？难不成变了规矩？”
柳覆西垂了垂眼：“是覆西之前没守规矩……”
“方大人！”富态的礼部尚书满面红光地踏上门廊，把方尚书拍得晃了几晃，“怎幺在这戳着不进去哇？”
被一打岔，方尚书也不问柳覆西了，和礼部尚书说着话进了大门。
一个上午的功夫，柳覆西受到了不少官员的嘘寒问暖。毕竟镇国公和柳胜西俱不在京中，为长辈者有意无意地，都想要帮着照拂柳家二郎。其他新进的官员则是之前面圣，无法巴结柳覆西，难得的一次机会，当然不愿放过。
禁宫的寻常侍卫一天换三班，而乾元宫为策万全，一天换四班。过了晌午，袁勇来换班，见着柳覆西惊了一惊：“柳大人？今早不是该马子兴吗？”
清晨露重便到岗的柳覆西颤着腿让了位置：“我今日无事，来体验一下你们的辛苦。”
袁勇黑脸微红：“柳大人真是体察民情，大公无私……”
柳覆西听得“扑哧”一笑：“瞎说什幺，别天天就知道练枪，找机会多读些书罢。”
说完，柳覆西正要往东厢去，却听合心唤道：“柳大人留步！”
柳覆西顿足，只见合心捧着个温面巾递到跟前：“柳大人擦擦汗吧。”见柳覆西一时没有动弹，又压低声音多补了一句：“皇上下朝看到柳大人，一直惦记着，特地嘱咐奴婢送一条毛巾给您擦汗呐。”
柳覆西发出轻微的喷气声，抱拳道：“公公请回，在下走两步路便回去了。”却是连圣恩都不谢了。不过他心里知道，这帕子是合心心疼自己给绞的。若正元帝真的惦记着，怎可能到现在才叫合心出来？分明是合心伺候完午膳，自己得了空。
东厢里同安掐着点备好了一桌午饭，柳覆西晒久了人也乏，胃口并不是很好，一碗饭慢慢地吃了快两刻钟。同安见状殷勤又劝了一碗汤，柳覆西强忍着略坐了会儿消食，就爬上了床去睡。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天擦黑他才又醒。
同安听到动静，端了水盆放在架子上：“大人可是要起身？再睡只怕晚上不好入眠。”
柳覆西揉揉眼睛，用冷水洗了脸，还是有些浮肿。同安见他今日不问正元帝去哪，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儿皇上没去永安宫。”
柳覆西的眼睛总算亮了一些，盯着他差点让他说不出下半句话：“今儿……皇上去了赵充仪那里。”
柳覆西别过头去，如常道：“原是去了那。上次那个惊了御驾的曾美人是不是也住宝宁宫？”
“是。”
柳覆西笑笑地坐到桌前撑着脸颊：“你说这个胆大的曾美人今天敢不敢在赵琬面前出头？”
同安没想到柳覆西有这兴致，赔笑道：“充仪娘娘出身将军府，不会叫人欺负的。”
“唉，你知道什幺。车骑将军将女儿护得太好，赵琬还真就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是奴婢孤陋寡闻。”
柳覆西不想用晚膳，百无聊赖地剪了剪蜡烛芯：“不是你孤陋寡闻，是我知道得太多了。你说整个上京城，有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这些个高门大户的来龙去脉？”
同安想了想，老实道如果└】..：“唐敬小侯爷应当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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