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才几个月,徐嬷嬷原先丰腴的身材就瘦了一大半,楚晴忍不住红了眼圈抱住徐嬷嬷问道:“你是不是吃的不好,要不还是回来吧?”
徐嬷嬷拍拍她的肩头,和蔼地说:“嬷嬷好着呢,就是有时候想姑娘,怕姑娘夜里贪凉不盖被子,又怕丫鬟们不听使唤给姑娘惹麻烦。听问秋说姑娘都好着,我也就放心了……今儿一看,果然高了一大截。听说,现在又管着厨房了?”
楚晴擦干眼泪点点头,“跟二姐姐换了,她现在管针线房,伯娘让我们把各处的差事都熟悉一遍,等明年把家事交给大嫂管。”
明氏身为伯母能教导两个侄女,等王氏掌家之后,就不好让小姑子再在里面掺和了。
徐嬷嬷笑道:“大夫人的胸怀见识有时候连男人都拍马莫及,你好生听她的没错……对了,打上个月起食缘开始盈利了,虽然只十二两,可总算没白干,我估摸着这个月能有五十多两的利。赵睿也在食缘打杂,他也是个能干的,只这两个月工夫,就把周遭酒楼馆子跑了个遍,现在好几家馆子都用咱们的点心装盘摆席面。”
楚晴还真没想到点心生意还能做到酒楼里,不由叹服地道:“嬷嬷是有大才的,窝在内宅里确实委屈嬷嬷了。”
两人絮絮地叙了会儿闲话,楚晴留她用过午饭,才恋恋不舍地送她出去。
一眨眼十几天过去,就到了沈琴的生辰。
沈家位于翰林院附近的杏林胡同,距离卫国公府颇有一段路程,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一排五座一进三开间的宅子,沈家位于东面第二家。
有个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苍头见到请帖,问也没问就将楚晴与楚景等人让了进去。
沈家大门开在东南角,绕过影壁是个方方正正的院子,靠西墙有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此时正值花期,树上缀满淡黄色的花朵,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梧桐花的甘甜。
树下,摆着石桌石椅,沈在野正铺了宣纸在手把手地教沈琴写字,旁边另外横着张躺椅,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坐在躺椅上,神情专注地盯着写字的父女。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打在他们三人脸上,形成斑驳的光晕,温馨而静谧。
这情形美好得教人不忍心去惊动。
直到沈琴写完一页大字抬起头,这才发现静默站着的楚晴,欣喜地叫,“楚家姐姐来了。”急切地跳下石椅跑到楚晴跟前,愧疚地说:“都是我不好,没出去迎姐姐。”
楚晴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哪里话?你请我来,已是给我莫大的面子了。”
妇人看向楚晴,脸上浮起温柔的笑意,“楚姑娘与楚公子快请坐,我身子不好不能起身,怠慢两位了。”
楚晴趁机看清了她的脸,妇人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跟沈琴一样长了双薄薄的双眼皮。五官很平淡,不知为什么却偏偏让人感觉有种无可言说的美。
尤其当那双清澈的黑眸专注地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春风拂面般的舒服与安心。
对于沈琴特地邀请的客人,沈在野却并没有表示出格外的在意,等楚晴与沈琴寒暄过几句后,他又铺开另一张宣纸,温和地问:“是现在写还是等会儿写?”
沈琴歪着头问:“是不是写完这张我就可以跟楚姐姐一道玩了?”
沈在野笑着点点头。
“那就现在写吧,”沈琴痛快地拿过笔,端正了姿势。
楚晴这才发现,每一行的字头,沈在野都事先写了样本,沈琴只需照着临习便是。
沈琴一笔一画地临,沈在野则聚精会神地看,时而纠正一下她握笔的姿势,时而温声提醒她要注意的事项,或者干脆握着她的手一道书写。
楚晴羡慕不已,她心目中的父亲,就该如这般教她认字教她作画教她弹琴,自己可以撒娇,可以耍赖,也可以扯着他的衣袖不依不饶。
一时竟看呆了过去。
沈在野察觉到她的目光,回视过来,这才注意楚晴长得非常漂亮,肌肤莹白如玉,透着健康的粉色,双唇红而润泽,一双乌漆漆的眸子宛如夜空的星子,紧紧地盯视着自己,认真而专注。
像是渴求又像是孺慕。
穿件藕荷色褙子,下面一条紫丁香的湘裙,微风吹动,裙摆微微晃动,站在这绿树下面,像是浓绿中悄然绽放的花朵,生机勃勃又别有韵致。
沈在野心头涌上股说不出的感觉,悄悄地收了目光再度投在面前的宣纸上。
沈琴写完大半张,揉着手腕撒娇,“爹爹,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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