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爷爷的蛋!”傅云宪直接爆了粗口,刚愎独断惯了,已经是耐着性子和这群蠢货啰嗦半天,早不耐烦了,“都是快枪毙的人,没资格跟我谈条件!放不放人,给你们一分钟考虑。”
这气势倒把这帮歹徒慑住了,太符合这位傅爷的脾气,不像有诈。但这伙人依然犹豫不决,窸窸窣窣地商量着对策,傅云宪耐性彻底坏了,当着这群亡命徒的面,走过去,大手按捏住许霖的后颈,一把带他入怀——依偎的胸膛强壮温热,遍体鳞伤又衣着单薄的许霖一下觉得暖。他从没被人这样护在怀里。他爸不待见他妈,动辄打骂,他对他爸也没多少感情,倒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洪锐对他一直不错。
傅云宪揽着许霖肩膀,环护着他,转身就走。
没人拦他们。
然而刚刚走出十余米,四周警车声四起,歹徒惊觉自己还是被下了套,拔枪就射。
人不是傅云宪喊来的,傅云宪也感吃惊,下意识地护着许霖卧倒,躲避枪击。
那些歹徒也是花架子,平时耀武扬威惯了,实战能力并不怎么样,公安特警一拥而上,没花多大工夫就将他们全制服了。
场面收拾清爽之后,一名公安搭了傅许二人一把,突然喊起来:“有人中弹了!”
那子弹本是朝许霖射过去的,千钧一发关头,傅云宪将许霖推开了,结果自己中了弹。亏得子弹自肩胛骨下方贯穿而过,否则必定当场毙命。
警车呼啸于黑夜,载着伤员送往医院。车上,傅云宪不躺反坐,警察劝也不听,还伸手往胸口里摸。烟盒都被血染透了,烟是血色的。好容易摸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手上已经力气全失,他捏着打火机颤了几颤,再没办法将火打着,于是他把打火机递给许霖,用目光示意他替自己点烟。
许霖也哆嗦,几下没打着打火机,到底还是小孩子,再深的心机也架不住亲自经历这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老师……你要不躺下休息一下……”图穷匕见,许霖一时改不了口,仍一口一个“老师”。他好容易替傅云宪点着了烟,低头盯着他汩汩冒血的肩膀,“傅老师,你不要紧吧……”
“洪兆龙算是满门抄斩了,能留一命,算你小子运气好,还他妈瞎折腾。”本就低沉的声音更低沉了,像琴弦拨动后的余音。成名后的傅大律师再没这么狼狈过。他吸了口烟,借吐烟雾的契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伤势不轻,疼的。
许霖蠕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没说出口。
傅云宪费力抬起夹烟的手,轻轻触了触许霖的脸,不知是指点还是抚摸,也不知是质问还是关怀:“自己切自己一根手指头,不疼么。”
可能因为沾了血,傅云宪的手心烫得惊人,这对脸颊的轻轻触碰竟烫得许霖感到疼痛,眼泪忽的流了出来:“你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我是假借身份来寻仇的,还愿意豁出命去救我。
傅云宪显然听懂了对方卡在喉咙口的问题,然而失血太多,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他疲倦地闭起眼睛,良久才说,是我欠你的。也是我欠许苏的。
第六十九章 情敌
每每与傅云宪“运动”过后,许苏总是贪睡得很,睁眼时,枕冷衾空,对方已经不见了。他在酒店上下询问一遍,没找着人,于是大清早地吵醒新郎官,问贺晓璞。
贺晓璞也对傅云宪的去向一无所知。
不告而别,许苏也赌着气,人不找了,自己留下来参加完了贺晓璞的婚礼,胡吃海塞整整三天。最后还是文珺打来了电话,电话里文珺声音沙哑,听着像是刚刚哭过,她对许苏说:“老板中了一枪,已经——”
听见“枪”这个字,许苏的心脏像是遭受了重击,忽然停跳了这么好几秒。怕什么来什么,傅云宪与黑道牵扯不清这些年,这是许苏最大的梦魇。文珺还说了些什么,但全没听见,他在心口的剧痛中缓缓张开嘴,喃喃自语:“已经死了,对不对……死了……”
“死什么死啊!有这么咒自己爱人的么?!”文珺被许苏气得直翻白眼,哑着嗓子喊起来,“手术很成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赶紧回来吧。”
许苏想回一句“说话别大喘气”,奈何不争气,刚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酒店里来往的旅人看着这个男孩子又哭又笑的,当他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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