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齐走到大堂案前面,负手昂首道:“来人,把索海押下大狱!其他人等皆是从犯,也一并押入狱中,等候发落。”
他话音一落,大堂外面的人群立刻又开始叫骂起来,偶尔有几棵菜梆子臭鸡蛋突破侍卫的防护圈,朝年修齐飞过来。
年修齐吓得朝秦王身边躲,秦王无奈地护住他,挥袖将“暗器”都扫开。
“狗官,谁准你来百凤县作威作福的?!”
“天打雷劈的狗官!胡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年修齐抱着脑袋怒道:“本官明明做了一件好事,凭什么得到这种待遇?!普通的老百姓呢?!他们一定会欢欣鼓舞拥戴本官的!”
“这位年大人,果真是好大的官威呀。”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大堂外面传来,刚刚愤而叫骂的声音骤然止住,人群中自觉地让开一条道给来人,还纷纷问好:“索夫人来了。您快看看这些孩子都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年修齐从秦王身后探出头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从外面缓步行来的那个妇人。
妇人看上去已是半老徐娘,一步一步地行来,竟然颇有几分威严的气象。士丁也敏感地察觉到此人的不同,回头看了秦王一眼。秦王正微微皱着眉头,望着那个妇人。
那妇人被士丁拦住,便从容站定,一弯身先向严柏行了一礼。
“严大人,老身听闻索家不成器的子弟犯了案,冲撞了新上任的知县大人。老身一届女流,不懂礼数,但也知道这是极大的罪过。无论大人要如何惩罚他都是应该的。”
严柏忙从书案后面走出来,上前将衙设趋走,虚虚一拱手道:“索夫人言重了。没想到此事竟然惊动了索夫人。只不过后辈们年轻冲动不懂事,不是什么大事。索夫人不用担心。”
年修齐抿了抿唇,看向秦王,秦王却只是自顾自地沉思着。年修齐有些不忿,上前道:“索夫人是么?您说错了。不是因为索家子弟冲撞了我,本官没有那么不近人情。他犯的是律法,自然当依律法惩治。索夫人放心,本官绝对会秉公办理,绝不徇私。”
索夫人淡淡地看了年修齐一眼,却没有搭他的腔,只是向着严柏继续道:“官家要惩处谁,自有官家的道理,老身本不该随意说道。只不过,前段日子索家牵头带领百凤缙绅们捐钱整修路桥的工事,怕是要耽搁些时日了。对了,还有那些受饥荒的灾民,严大人也要另行安排人手了。这件事本是索海少爷负责,如今他下了大狱,索家再无第二个人可以接替他,这是无可奈何之事,望大人明察。”
年修齐见严柏朝他使眼色,有些不解地道:“到底什么事情?这明明是公堂审案,为什么要受犯人家属胁迫?!”
严柏见他如此顽固不化,忍不住恨恨一甩衣袖,走回书案后,再也不想理会他。
索夫人这才看向年修齐:“这位就是年大人吧?!果真是青年才俊。刚才的事,并非老身要胁迫官家,只不过这也是百凤县头一桩大事,自然要先向大人禀明,以免大人不明白个中厉害。”
年修齐道:“本官不需要明白个中厉害。来人哪,把这些犯人都给我押下去,在本官定罪之前,谁也不许探视。”说完便不再看那个索夫人,转头走向秦王。
那索夫人没想到这个楞头小子竟连一丝面子也不给她,一直从容的神情现出一丝龟裂,又很快地维持住了,高贵地昂着头,在人群中的问好声中慢慢向外走去。
年修齐走到秦王身边,瞪了他一眼:“好了,事情暂时先这样。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说完就背着双手朝外走去。
秦王看小书生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念起从前那个在他面前束手束脚中规中矩的小家伙来。他哪来那么大胆子颐指气使?惯得他不轻。
想归想,秦王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乖乖地跟在小书生身后走了过去。
谁让他现在不是秦王,只是年知县的幕宾呢。秦王殿下如此地安慰着自己现在不但王权丧失更是夫权丧失的生存状态。
严柏见年修齐这就走了,忍不住在后面追了几步欲叫住他:“年大人!”
“严大人留步。我家大人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士丁拦住严柏,面无表情地道。
“可——”严柏还想说什么,但见士丁虽然一身家丁装扮,但那一身气势竟令他有些不寒而栗,竟不敢造次了。
严柏慢慢地向后退去,被他的师爷从后扶住。
“严大人?”
严柏猛一惊,忙抓住师爷的手,一齐朝后堂走去:“退堂退堂。”
士丁见状,便下令几名侍卫去牢里守着那些犯人,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追赶年修齐和秦王而去。
严柏走到后门处,回头看了看这群“家丁”,面上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来。
这一边年修齐带着秦王飞速地出了大堂,出了仪门和大门,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官帽摘了下来,回到侯在门外的马车上他便开始扒自己的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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