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再也笑不出来了,命兰香把所有镜子都藏了起来,甚至除了必须伺候她的时候,她也不许孙嬷嬷兰香进屋,不想让她们看见自己的丑样子。
庄子另一边,葛川趁夜将亲手所书密信交给了一名黑衣男子。
冀州是京畿重地,信都离京只有三百多里,黑衣人黎明出发,快马加鞭,晌午便进了京城。
“王爷,信都那边有消息了。”许嘉叩门而入,将一封密信递向歪靠在榻上的常服男子。
徐晋放下书,伸手接过暗黄信封,拆开。
熟悉的字迹,徐晋逐句看过,看到小姑娘撵走下人闭门不出的时候,唇角轻扬。
许嘉见了,不由记起去年秋天,王爷心血来潮要去冀州逛逛,逛到信都时,恰好赶上信都西山的摘枣节。王爷微服去了,然后遇见一个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娇憨可爱,站在树下对树上的兄长指手画脚,一会儿又拿竹竿自己去敲枣……
那时候,王爷也这样笑了,跟着就派人留守信都,每月都要将那家的大致情况报上来。
许嘉承认,那姑娘确实生得好,只是,初遇时才十二岁,身段都没长开,是不是太小了点?
“你说,爱美之人,最怕什么?”
“啊?”许嘉回神,茫然地看向徐晋,因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徐晋也没想听他回答,摆手示意他下去。
许嘉本能地往外走,走到门口顿住,试探着回道:“怕红颜易老?”
徐晋笑而不语。
或许女子到了一定年纪,都会发愁老去之事,但她今年才十三,哪会想那么远?
她最怕的,是被人瞧见她最丑的时候。
偏偏她越怕,他越想瞧瞧。
☆、第6章
? 傅容终于鼓起勇气照镜子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初夏时节,鸟语花香。
她的症状算是轻的,出痘并不多,现在就她能看见的地方而言,身上大部分痘痂都脱落了,只剩零星几个出的晚的还留着,黑黑的一块儿,或大或小,衣服一遮就看不见了,也不痒,只要傅容不去碰,就跟没有一样。
她最发愁的也不是那些,而是额头那块儿。
她越白,就越显得那黑痂明显,明显到刺目。
傅容赌气地按倒镜子,眼不见,心不烦。
“姑娘,二少爷请你去外头把脉。”门外兰香小声提醒道。京城傅家还有两房,傅容兄妹们都是跟那边统一排的序。
“知道了。”傅容兴致寥寥地应了声,从镜子前起身,拿起白纱帷帽戴在头上,转瞬想起葛川要根据她额头这个最后一颗水痘留下的痂来断定她是否痊愈,也就是病情不再传人,又嫌弃地将帷帽丢到架子上,拨拨额前碎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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