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老一少,背过身在他前面蹲下:“来吧,我背你出去。”
醉后的孟成蹊不懂害羞,大大方方跳上了他的背。沈慕枝背着他沿林间小径慢慢走回去,走着走着,脖子后面痒痒的,是孟成蹊的呼吸打在上面。突然他打起一个寒颤,脚步不由停住了。孟成蹊在亲他,吻落在他脖子上,没有声音。
“沈大哥,我喜欢你。”他说。
沈慕枝又迈开腿走了,装作没听清楚,问:“你说什么呢?”
孟成蹊没有回应,好像是醉得失了意识,只在他背后哼哼唧唧地喘气。
之后二人无话,沈慕枝稳稳当当把他背到主屋,放到了嘉庆年间的描金罗汉床上,唤阿水送来水和毛巾。
看他细致给自家主人擦手和脸,阿水的表情有点奇怪,探寻地扫了他两眼,心道这两人关系真好。他默不作声地端了水盆离开,走的时候还识趣地替他们关上门。
孟成蹊稍微醒转了,看到沈慕枝的脸,他迷迷糊糊地说醉话:“沈大哥,我又梦见你啦。”
他刚想告诉他不是梦,又听见孟成蹊抽抽噎噎道:“你太讨厌了,做……做什么要来认识我,偏我记性那么好,见了你再忘不掉你了。”
沈慕枝前面同他打情骂俏,是没打算跟他有进一步的,听他如此说,感到有些棘手。
他从来相信世间万物都躲不过利益交换,商场是这样,情场也一样。那些个卖笑的男男女女口口声声说爱他,不过是爱他的钱和权势罢了,而像孟成蹊这样什么都不缺的少爷,他不懂他是为了什么对他痴心。他既无所求,往后沈慕枝就不能像打发戏子一样打发他,这样的关系让他惶恐。
给他盖好毯子,沈慕枝起身要走,孟成蹊无意识地伸开双臂,揽住了他的腰。手腕纤细而白嫩,像小姑娘的似的,却有一股蛮力。
“沈慕枝,你别走。”孟成蹊醉醺醺叫他,白净的脸上浮着一层薄红,大眼晴黑白分明,深情得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他这还当自己是在梦里呢。
一瞬间,沈慕枝觉得他既可爱,又可怜。
“我今天便要了你吧,也不枉你那样喜欢我。”他近乎虔诚地低语。
说罢他抬手去解对方的衬衫扣子,一粒接着一粒,孟成蹊雪白的脖颈和前胸露了出来,让沈慕枝微微出汗。他摸了一把他紧致的腰身,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说道:“看起来倒是挺可口的。”
衬衣扯落了,沈慕枝朝他白花花的身体望去,这一眼,便看到他脖子上挂了块物件。是一块比血还要红的和田红玉,被工匠雕成了枫叶的形状,雕工精巧,连叶片最细微的脉络都依稀可见。
看清它的那一秒,沈慕枝从头到脚都结了寒冰,仿佛有成千上万的钢针齐齐往他身体里面钻,疼得都要麻木了。他听不见自己心脏的跳动,耳朵里轰轰作响,像是北风呼啸,他想起了他生命中最冷的冬天。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在后院的林子里,孟成蹊跟他说,他父亲最喜欢枫树。他又回忆起别人喊孟重迁的字,他们喊他寄枫,枫叶的枫。呵,他兜兜转转找了二十年的人,居然离他这样近,老天真会开玩笑。
眼睛湿了,他眼前闪现他母亲濒死的画面。她拼劲仅有的那点力气,把东西塞到他手里,要他去找那个人,那个他没出生就抛弃了他们母子的狠心人,然后才凄凉无助地,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候沈慕枝就开始恨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呢?
后来他去了沈寒清那里,一到煎熬的时刻,那种熟悉的仇恨像野草一样疯长。如果不是他生父造他出来又抛弃他,他如何犯得着去忍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人的施舍和侮辱?在每个难以成眠的夜里,他都忍不住想,他一切的苦难和耻辱,都源于他生父,源于他曾经犯下的那个,轻率放纵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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