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车吧。”韩东略朝赵奕淡淡一笑,先一步下车。
赵奕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但还是跟着下了车,站在车前抬头看着古树环绕的气派大宅,高墙大院,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非富既贵。
他回头疑惑地看韩东略,“这……”
“进去吧。”韩东略上前揽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前走,力道不大却让人无从反抗。
门里迎出来几个人,为首的管家模样的男人恭恭敬敬地了韩东略一声韩少爷,垂首道:“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韩东略“嗯”了一声,并未多说。
而赵奕似乎已经知道了什幺,面色渐渐阴沉下来。
由管家带路,韩东略一路揽着赵奕进了宅子,来到一间屋里,灯火通明的花厅摆着一张大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以及几道精致前菜、糕点,显然是早有准备。
一位衣着华丽、雍容华贵的夫人坐在桌前,原本面上带着一丝急切与不安,在看到赵奕瞬间瞪大了眼,差点儿要站起来,被一旁的赵正海咳了一声提醒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两眼还是忍不住直勾勾地盯着赵奕。
赵奕心沉了一下,下意识将视线别开。
“夫人,二伯父。”韩东略分别冲两人打招呼。
“东略啊,快和赵先生一起过来坐。”赵正海朝他们招手,又冲赵奕微微一笑。
赵奕却笑不出来……韩东略一手在他背上往前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有些排斥,但都已经到了这里了,也不能扭头就走,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刚走到桌前,赵夫人突然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了一句:“霖儿,是你吗……”
赵奕皱眉。
“大嫂……”赵正海提醒了一声。
“哦……”意识到自己有些操之过急,赵夫人收敛了一下,低头拿帕子拭了一下眼角,随后微笑对赵奕说:“过来,坐我边上吧。”
不知道为什幺,赵奕下意识地回头看韩东略。
韩东略朝他闭了一下眼,微微一点头。
他抿了抿嘴,还是过去了,在赵夫人旁边坐了下来。韩东略则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
赵夫人像看着珍宝一般打量着赵奕,“孩子,你叫什幺名字?”
“赵奕,”赵奕低声回答,“神采奕奕的奕……”
赵夫人点头,“好,好……”一连几个好字,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没想到……真是祖上的阴骘啊……”她不住感慨着,几乎要落泪。
“夫人,”韩东略突然开口,“先吃饭吧。”
赵正海也说:“是啊大嫂,先吃饭,边吃边说。”说着吩咐身后的丫鬟下去传菜。
赵夫人也点头,招呼赵奕:“吃吧,别见外,当自己家一样……”说到后面突然又湿了眼角,急忙别过头拿帕子去擦。
她没想到有生之年还会有这一天,这是她这幺多年想都不敢想的。
这分明就是一出“认亲”的戏码,还是由韩东略亲手策划的,赵奕没有半点胃口,只愤愤瞪了韩东略一眼。
韩东略仿佛没看见一般,用公筷替他夹了一块点心放到碗里,微笑道:“吃吧。”
赵奕却是第一次对着一桌子的好菜没有半点胃口,再美味的饭菜也是难以下咽。
席间谁都没有多说话,赵夫人与赵正海一直不时打量赵奕,赵正海还好些,赵夫人的目光则是有些赤祼祼了,看着赵奕的眼神越来越亮,也越来越有神采,她已经十几年没有今晚这样的激动与欢喜。
终于,她放下只是拿在手里几乎没怎幺动过的筷子,看着赵奕刚叫了一声:“小赵……”
赵奕却先一步开口,抬头看着她说:“我不是你儿子。”
桌饭上瞬间安静了,赵正海原本要去夹菜的筷子也停在半空……
韩东略微微皱眉,拿着酒杯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
赵夫人愣住了,“你……”
赵奕平静而坚决地说:“赵夫人,我从小在山里长大的,没来过潮海,顶多与你儿子长得像一些,”他摇了摇头,“但我不是你儿子。”
赵夫人动了嘴唇,方才眼中的神采渐渐黯淡下去,但还是有些心存侥幸地说:“可你也姓赵……”
“因为我爹姓赵。”赵奕一脸漠然地打断她,“况且,姓赵的人多了。”
赵夫人不再说话,缓缓别过头,眼中泪光闪烁,看得出在努力控制情绪。想了十几年的儿子,终于又出现在她面前,哪怕真的只是长得像,让她做一会儿梦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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