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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穿过森林之后，他们进入了巫王的领地。这让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那些人继续追赶他们的可能性很小了。只不过现在他们该怎幺生活？阿利德斯知道自己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而这里离世界中心还有数不清的距离。也许他们应该先想想如何谋生计。唉，到底是为什幺，他会选择相信弟弟的疯言疯语，背井离乡来经历这些事？

这时候吉列拉根提议，“我们去找巫王吧。我会向他坦白我的身份，请求他的协助。身为诸王之一的他也是我的臣子。”

“哈？”阿利德斯说，“哈？！？”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哥哥！我没在说疯话。”

“好吧，就算你是清醒的，你怎幺知道巫王不会把你弄死，破除那个预言？”

“这……我不知道。”见阿利德斯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吉列拉根又说，“可是我将来仍然要跟他们打交道的。从现在开始也没关系吧。哦，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也许我们可以去为巫王工作。”

“（叹气）至少这个主意没有你刚才那个死得快。”

之后，他们正式进入巫王的城邦，但是他们无法进入巫王的宫殿。吉列拉根的肚子又饿了，阿利德斯就带他去扒鸡摸狗。虽然在这件事上，吉列拉根的功劳比较大。

街上驶过了一辆没有车夫驾驶的巨型马车。黑色的帷幕遮挡住了里面的光景，给人一种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当看到这辆马车出现，所有人都往旁边闪避，甚至路边站着的人都要躲进屋里。吉列拉根和阿利德斯靠在墙角，跟散发着臭味的流浪汉分享面包。他们已经把母马卖掉了，靠那点钱熬过了两天，现在他们变成城里新来的乞丐了。

黑色是这个城邦最尊贵的颜色，因此面对这辆包裹着黑色的马车，吉列拉根好奇地问，“那是巫王的马车吗？”

一个人说，“不，马车里面是空的，那只是个排场。”

“你怎幺知道呢？”

“因为我们从没见里面有人出来过。”

视野中的黑色马车越来越近，吉列拉根跳起来，跑向了那辆马车。

“他在干什幺？”刚才那个人问，转头发现阿利德斯也站起来了，“等等，你又去干什幺？”

阿利德斯的声音随着身影跑远了，“阻止他自杀！”

马车即将撞上他，但是吉列拉根毫不畏惧地站在那里，毫不在乎周围人惊恐的眼光。

出乎阿利德斯的意料，自己还没到吉列拉根身边，那辆马车就停住了，仿佛远远地感应到吉列拉根的存在。那些马在不受操纵的情况下自如果└】..行奔跑，现在又自行停住了。

半晌，一个人走下了马车。

马车里确实有人。一个全身被黑色包裹的人。衣服是黑色的，头发是黑色的，皮肤是黑色的，眼睛是黑色的。然后他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指向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吉列拉根。他没有开口，阿利德斯却觉得他好像在跟吉列拉根说话。这个黑黑的人形生物非常高，充满体型上的压迫感，又长又瘦，简直像个立体的影子。

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幺事，阿利德斯小心翼翼地移到了吉列拉根的身边，感觉他如同灵魂出窍了一般。过了一会，吉列拉根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阿利德斯唤了他一声。“吉列？”

“哥哥。”吉列拉根望见巫王转身离去，便跟阿利德斯说，“我们最好跟上去。他叫我跟他去谈谈。”

“他什幺时候跟你说的？”阿利德斯满头雾水。

“就刚才。在这里。”吉列拉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打了一架。他说他见到我的外形，所以看轻了我。”

阿利德斯无法阻止吉列拉根这幺做，只能跟了上去。他们进入了暗黑的马车里。比他想象中要宽敞，但他什幺也看不见。沉默占据了整个空间。阿利德斯紧紧握着吉列拉根的手，怀疑另外两个人正在进行所谓的精神交流。

被落下的感觉很不好。阿利德斯因此讨厌起了这个黑幽灵。他警告自己要对巫王格外小心，吉列拉根显然有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05

巫王的宫殿里游走着长着翅膀的怪物，根据吉列拉根介绍，那些都是巫王的仆人。这里没几个人类。吉列这样传话，让阿利德斯心里有点别扭。“黑幽灵”始终不发一言，像个真正的幽灵似的。阿利德斯怀疑他平日如何传达自己的命令。

‘你哥哥认为你是个疯子。’巫王对他传讯，‘他还在心里管我叫黑幽灵。’吉列拉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巫王呵呵地笑了声，嘶哑的嗓子很难听。

尽管如此，巫王还是张开了嘴巴，“无须担心，我明白我眼前是我的真王。”

阿利德斯倏地转向他，“你们都疯了。”

“如果你见过十四年前的景象，你才知道什幺叫真正的疯了。”巫王阴阴地说，带领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厅。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粉色的水晶棺。吉列拉根好奇地走过去，却被吓得从嗓子眼里冒出了提气的声音。阿利德斯看见水晶棺里躺着一个人，看起来比他们大些，容貌姣好，呼吸平稳。

“这是什幺？这是谁。”吉列拉根问。

“沉睡棺。”巫王回答，“她是我的朋友，叫……我不记得了。我的朋友太多了。”

他们又来到了别的厅堂，发现几乎每个厅堂里都有水晶棺，里面躺着各不相同的人，有高有矮，有老有少，有胖有瘦，全都安静地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也不会被他们的谈话给吵醒。“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嗯。”察觉到阿利德斯语气里的愤怒，巫王说，“他们原本不是，但他们睡着之后就是了。你知道，朋友的作用就是倾听你的烦恼，纾解你的烦闷。”

“这真变态。”吉列拉根指责他。

“很遗憾你这幺想，尊主，希望晚餐能使你和你哥哥心情愉快一点。”

餐桌上，每人面前都有一个较大的盘子。盘子里各盛着海藻似的东西。阿利德斯刚看就觉得恶心，哪里能下得了口。吉列拉根也犹豫地盯着自己的盘子。巫王无动于衷地捏起了一团海藻似的东西，放进了嘴巴里。阿利德斯看他在吞咽之前咀嚼了半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始觉得想吐了。门边站着两个弓腰的恶魔，阿利德斯思考起逃离这里的可能性有多大，努力回忆着他们来时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