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霖唇角微扬,平淡到一走进人群就找不出来的脸,怎么看怎么阴险,“放心,不是毒药。我家王妃说了,就算是废物,也有废物利用的价值,不能浪费了。”
李北城倏然睁大了眼睛。
冷风鼓动,呜呜作响,空气中似有血的腥气,又很快被白雪覆盖。
云苑内阁。
战无极一回来就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眼睛望着窗外白茫茫的雪,不知在想什么,侧脸的线条被反射的雪光勾勒,冷毅,利落,棱角分明。
一只手突然往他面前一晃。
战无极瞬间回神,反应极快的一把抓住,转头看向手的主人,做什么?
“你都出神老半天了,在想什么?”从进门开始就坐在这不说话,神情冷得像冰块,千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没……”战无极的话才刚起头,就被千玥打断了,“我长了眼睛。”
别当她是瞎子看不见。
战无极顿时噎住,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坐在他腿上。千玥也不客气,抬手便抱住他脖子,眼睛危危险险的一眯,“还不快说?”
“没确认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战无极看了她一眼,手臂缩紧,沉声道,“没想瞒你。”
千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眯起的眼睛没松开,也不说话。
战无极和她对视了,气氛有点微妙的不对劲。
他瞪了瞪眼睛,千玥却眉梢一挑。
战无极顿时好气又好笑,举旗投降:“我在想李北城的目的,还有你的事。”
千玥闻言微微皱眉,想李北城的目的还好说,她有什么事可想?不由疑惑看去。
战无极略微斟酌了一下,沉声道:“你知道,我过去曾去过南域,也曾经吃过蛊毒的亏,所以特意调查过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呢?”千玥扬眉,没搞懂他想说什么。
“在南域,蛊虫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从最低等的杂蛊到最高等的蛊王,层层递进,几乎全是剧毒之物,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拥有特殊能力,比如说迷幻神智、操控他人等等。这其中最难得的,莫过于能助人保命疗伤的蛊虫。这种蛊虫的培养极其困难,需要大量珍贵药材作为食物,至少也得不间断的喂养数十年,才能把蛊虫养成药虫。喂养时间越长、所用药材越多越珍贵,药虫的功效也就越明显,珍贵堪称国宝。”
战无极很少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千玥顿时明白了,皱了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我体内就有这么一条国宝?”
话虽说得轻松,语气却是严肃的。
上次她无缘无故的昏睡了几天,醒来后破损的内脏完全康复,外伤基本结痂,从人体正常康复速度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后来,千玥背着战无极做过几次试验,结果无一例外,她身上的伤口愈合速度远超正常人。哪怕狠狠划上一刀,根本不用上药,那血也会很快凝固止住,一觉醒来就自动结痂了。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她身体素质强到变态,那就是有什么东西在帮她治疗伤口。能丝毫不引起她的警觉,除非是藏在她体内。
千玥眉心微微跳了跳,心里有点不太舒服。
任谁知道自己体内莫名其妙的多了条虫子,就算没有坏处,那感觉也实在说不上好。
蛊术是从巫术演变而来的,并不是只能用来害人,在古代中国的苗疆等地,也有蛊医、巫医一说。蛊虫的作用是好是坏,完全取决于培养过程。用剧毒来培养,养出来的自然是毒虫。但若是从小就用珍贵药材来培养,养出来的蛊虫几乎全身都是宝,药用价值极高。
这并非是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如果要用科学来解释,其实就是量变引起质变的道理。
打个比方说,假如有人从幼年时便不间断的服用毒素,并成功活了下来,那么,他所吃下的毒就会积累在体内,最后改造身体,使一个正常人变成“毒人”。反过来说,如果服用的是药材,那药性也会逐渐积累在体内,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便开始改造人体,古代中国出现的“药人”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蛊虫的培养也是同样的道理,说穿了就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过程越长,蛊虫体内积累的毒素或药性越高,养出来的蛊就越厉害,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诡异。
“我查过楚府上下所有人,除你之外,没有一个人有类似情况,楚家族谱记载上也没有任何特别。你还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伤口愈合快于常人的吗?”战无极没有回答,只沉声问道。
千玥闻言微愣,顿时看了他一眼。
她无故昏迷,醒来后伤势痊愈,战无极当时什么也没说,只下令严禁透露此事,之后便再也没提过。紧随而来的朝堂清洗,他每天忙得脚不点地,连好好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千玥还以为,他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原来他没忘,他一直记在心里并暗中调查,只是没有告诉她。
这个男人啊……
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暖意,又暖又甜。
千玥的唇角止不住的往上扬,越扬越高,低头一口亲在他的薄唇上,笑眯眯的抱住他脖子。
战无极愣怔了下,还有点闹不明她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但有人主动献吻,他的眼底也浮出深深的笑意,揽着她腰身的手臂一紧,语气顿时变得柔和了,“好好想想,这很重要。”
千玥也知道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扬了扬眉,开始回忆楚千玥的过去。
楚千玥五岁之前,有楚建明和毕芸的宠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几乎没受过伤,连感冒生病都很少有。
五岁之后地位落魄,各种欺凌刁难也逐渐多了起来,新伤叠旧伤,忍饥挨冻是常事,更不会有人帮她上药,但她居然也好端端的活到了十五岁,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
甚至就连最后的割腕自杀,如果不是楚千玥死志坚定,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割腕阻挠伤口愈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丧命。
她的身体,好像一直就比常人坚强许多。
千玥只知道自己身上有秘密,却从没想过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她的身体,如今回忆起来,细节处几乎全是破绽,但她却没有在意。
“我想不起来了。”
千玥摇了摇头,眉心紧蹙,“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但具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也不记得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记忆,回忆起来诸多模糊,而且“伤口愈合快过常人”这种事,也很考验人的细节观察力,楚千玥过去连饭都吃不饱,哪有闲心来观察这些事?
战无极闻言眸色微沉,大手安抚性的往她背上拍了拍,“不记得就算了,我来查。”
千玥点点头,仰头正要说话,不防战无极突然欺过来,吻住她的唇瓣,狠狠亲了一口,声音含糊却坚定,“不管有多少秘密,你都是我的。”
千玥的唇瓣被他吮得有点发麻,愣了愣,不甘示弱的也往他唇上狠狠亲了口,盖章似的宣言:“这也是我的。”
战无极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神却幽深起来,这是某人今天第二次主动献吻了,作为男人,他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得做点什么……
“乱想什么。”千玥何等敏锐的人,立刻就察觉到了男人心里蠢蠢欲动的危险,瞪了瞪眼睛,“话别说一半,我的事和李北城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战无极眸色暗幽,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盯得千玥后背发毛,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了。
刚要说话,他却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压下了心里的蠢蠢欲动,沉声道:“六国之中,南岳和南域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南域中人要进入中原,必须从南岳国门中过。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一条极珍贵的药虫,被南域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所以,你在怀疑李北城身边消失的那三个人,其实是南域人,冲着我来的?”千玥接上他的话,却又皱眉道,“这也是一种解释,但是说不通,我从来没去过南域,也没和南域人有过接触,他们怎么知道我身体里有药虫?”
战无极眉宇微沉,这也是他一直没想通的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南域是蛊术圣地,行事作风向来神秘诡谲,极少被中原所知,即便是战无极,也不过知道些皮毛,谁能保证他们没有特殊手段,不用直接接触便能探查蛊物的存在?
战无极并没有告诉千玥,他曾经在南域里见过一条药虫。
那条药虫培养了近三十年,珍贵无比,对人身上的伤口也有促进愈合的作用,但那种愈合速度,根本无法与千玥相比。
这就证明,她体内的药虫,珍贵程度更在他曾经见过的那条之上。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南域中人视蛊如命,如果知道有珍贵药虫遗留在外,肯定会前来回收,借助李北城的帮助进入天战,也就可以解释了。
“算了不想了,该来的总会来,我们也不见得就怕了他们。”千玥见他不语,扬扬眉说道,两两联手,地狱都不怕,还怕几个南域人。
战无极剑眉一挑,露出狂傲笑容,尚未说话,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进。”
一个王府下人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封金色帖子,恭声道:“王爷,王妃,东战的太子殿下命人送来了请帖,想邀请您二人前去赴宴。”
战无极脸色一沉,千玥愣了愣,眉梢一扬,伸手接过。
下人行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
昨夜发生了那些事情,以李北城为首的南岳使节队从贵客变成了嫌疑重犯,东战还没来得及提起的联姻自然也被丢到了一边。虽不至于像南岳那样被扣押起来,却也是被软禁在行宫,进出都有人盯着。
这种时候,东太子却给他们送来了请帖,请他们吃饭?
千玥打开请帖一看,渺渺几行字,只说是对昨夜三公主的不礼数而设宴道歉,言辞之间却是隐含深意,有种欲语还回的感觉。
“他想干什么?”三公主会给她道歉,千玥打死都不信,那女人一看就是自我主义惯了的,和过去的蒋荣华是一种人。东太子发来这样一封请帖,想干什么?
“不用理会。”战无极对那对兄妹没什么好感,从千玥手里抽走帖子,随手丢去一边,眼底冷沉,什么阿猫阿狗来敢来请他。
“反正没事做,去看看也无妨。”千玥说道,见战无极脸色不虞,挑眉补了一句,“李北城和他们是一路来的,东太子说不定也知道些什么。”
再则,东战那个什么琉璃厂造出来的万豪针筒,这笔账他们还没算。
战无极眯了眼睛,薄唇勾勒起冷冽的弧度,“走。”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玩什么把戏。
迎客楼,帝京之中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之一,东太子的设宴就在这里。
如今东战使节队的地位很微妙,受李北城的牵连,天战上上下下都对他们态度不善,虽然没有直接扣押,却也是被软禁在行宫,有禁军看管,如非必要,禁止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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